“子龙,跑,快跑!宪和,你在么?快跑!”
糜芳纵马到了城下,扯着嗓子大喊。
他看到了刚才三骑攻城的一幕,也看到了三骑进攻时候城上箭雨如蝗,等他们退走,却没有一箭追来。
他看见了赵云的身影在城墙上闪动,但因为简雍不敢靠前,不知道简雍在不在。
他还看到了吴巨那肥硕的身体。
当黄忠喊出让城墙上接区景头颅的时候,糜芳知道一切都晚了。
城墙上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区景必然已死的事情,但当吴巨看到区景的头颅,又会作何猜测?
这半年多来,糜芳承受了太多的痛苦,当可能出现变故的时候,他第一时间想到了一个简雍做梦都想不到的事情。
那些文士笃信很多信条,不可能明白人性的险恶。
“跑啊!”
糜芳最后喊了一声,然后勒马,头也不回的朝北方而去。
至于妹妹糜贞和阿斗……
想到妹妹糜贞,糜芳痛苦的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已经果断下了主意。
他并没有朝北方的封阳去,在那里只会遇到毌丘俭的部队,他这次朝着西北的漓水北去,将在漓水沿岸进入五岭,去追寻刘备的脚步。
赵云从城墙往下看时,看到的就是糜芳离去的身影,那声“跑”的声音还回荡在城墙间。
赵云起初并没有想明白糜芳为什么跑,又为什么劝他跑,但当他回头,看见吴巨的眼睛,就立刻明白过来。
他是文武双全之人,只是一眼便看穿了吴巨的心思。
和简雍一样,赵云的心也沉到了谷底。
赵云沉声道:“吴太守,我家主公与你有旧,若你真想开城降贼,还望给我等四人一条生路。”
赵云说着抱拳,四人当然是简雍、糜贞、阿斗和他自己。
吴巨的眼神有些游移,但很快下定了决心。
他竟然换了脸色,换上从容的表情。
他竟然哈哈笑了起来:“赵将军,我与玄德公乃是至交好友,但你是玄德公家臣,我自然不会限制你的行动。”
赵云喜上眉梢,但吴巨很快就让他心情又跌入谷底。
“既然我和玄德公如此至交,我愿认他之子阿斗为义子,照顾他衣食起居,教他诗书武艺,待玄德公起势,也可帮衬一二。”
吴巨笑眯眯的说出了冷血的话,赵云神色僵硬在那里。
简雍听了,手臂也在发抖。
吴巨的意思很明显了,身为家臣的他和赵云都能离去,但阿斗不行。
曹操和刘备的恩怨,由来已久,曹操新得南阳,不惜让虎豹骑疾行,一日一夜行三百里,也要追击刘备,后来荆州克定,曹操又置大军数十万,进逼夏口的刘备。
在这种情况下,吴巨若能拿到刘备唯一的亲儿子,那便是他的投名状,想必开城之后,也能有份大好前程。
简雍搜刮着心中的说辞,他想要举出一个投降曹操却没有好下场的人,可是想了半天,也没想到。
无论是曾经坑害过曹操的张绣,还是叛变不断的泰山贼寇昌豨,曹操好像都没亏待过他们。
简雍没想出对策,赵云却忍不住道:“阿斗是主公唯一骨血,我必须得带走!”
吴巨笑道:“那糜夫人呢?”
“这……”
赵云和简雍对视,两人都很为难,但是他们觉得,事情毕竟没到糜芳说的让他们跑掉的状况,总是有得商量的。
吴巨显然也打算慢慢磨,并没有直接压制二人,他又唉声叹气道:“我是遭了别人算计,误以为曹军是来夺我苍梧,才让区都尉北去迎战,结果竟然让区都尉丢了性命。对此我也是深深愧疚。”
他叹了几口气后,又道:“可是黄老将军点破此事,我才知道,原来曹军真是为了护送满州牧而来。前几日我好吃好喝招待满州牧,并送他去交趾郡上任,想必那北府将军看在我这苦劳的份上,不会为难我。”
他越说,赵云便越觉得恶心,主公怎么会交了这样一个两面三刀的朋友,那笑吟吟的说出来的话,每一句都像刀子一样扎进赵云心中。
若说赵云对曹军不喜,但对黄忠、张辽那种厉害人物还是佩服的,可这个吴巨,今日之言行,实在让他愤慨。
简雍拉了拉他的袖子,示意他不要着急,耐心道:“吴太守,现在开城,曹军只会把你供养起来,却不会再有主政一地的机会。想那荆州蒯异度,何等风采,刘景升死后,他让荆州归附北方,还不是被迫入朝做了个光禄卿,再也不能主政。”
简雍想好了对策,就是从投降曹操的人里找人,让吴巨明白,投降只会被架空。
哪想到吴巨听到“光禄卿”三个字,眼神竟然亮起道:“宪和,我也能做个九卿么?”
他和蒯越、蒯良毕竟不一样,蒯氏可以说是荆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