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屋子里烟雾弥漫,让头顶挂下来的那柱灯光也开始变形走样。 段小风在房间里暴走了好一会儿,累了,坐回椅子,愣愣地问:“我会被定什么罪?” “招摇撞骗?故意杀人?组织、领导、参加恐怖组织罪?……” 段小风听得坐不住了,又急躁地来回奔走。 “我还有没有救?”他问。 “有。”张家驹点头。 段小风眼前一亮。 “除非红面具他们重新出现,再次犯案,然后落到我们手上,主动交代一切。” 张家驹这等于是在委婉地说不可能。 段小风颓然地笑了起来:“所以,除非他们突然发疯,不然……” 张家驹闷声说:“对。” …… 在一个类似据点的地方,灯光照得并不充分。 三个面具匪徒,神情不安地散落在据点各处,像是目睹什么大事的发生,呼吸落得很轻。 气氛压抑,凝重。 在他们不远的地方,蝴蝶躺在沙发上,血染红了几条纱布。而吴泽跪在她的身旁,一言不发。 吴泽的看着蝴蝶,似乎在端详一件脆弱的瓷器,连目光都是轻的,不敢用力。 “阿泽……”蝴蝶面无血色,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早已失去了往日的神采,看样子已经失血过多,合眼即是死去。 她的柔柔地看着吴泽,看着看着,眼泪便止不住地冒了出来,仿佛一想到以后再也看不到吴泽,她就难过起来。 吴泽没有说话,俯身吻了吻蝴蝶的额头,继而吻了吻她的眼睛,脸颊,鼻尖,最后是她的嘴唇。 “砰!砰!” 枪响。 吴泽吻着蝴蝶,开枪结束了她的痛苦。 蝴蝶在爱人的亲吻中死去。至死,她的目光一直追随着爱人,眼里没有怨恨。 身后三个面具同伙,都不忍地转过了身去。 吴泽抬起头,怔怔望着昔日爱人的脸,他那双不是凶戾就是麻木的眼,第一次流露出了茫然。 “老大,我们要干一票大的,给蝴蝶报仇!”电脑男哭着喊道。 吴泽回过神来,眼里迷茫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翻腾的愤怒和疯狂,“等我。” 他慢慢站起身来,舒展着肩背。 似乎有什么绑着他的枷锁,此刻彻底断了。 …… 拘留室里。 张家驹和段小风隔着栏杆在闲聊,充满了人之将死的氛围。 “你哥不是特警吧?”张家驹问。 “不是。”段小风承认:“我那是故意激你,想让你回来。” “为什么一定要我回来?” “看不了你堕落的样子。” 张家驹沉默片刻,换了个话题:“为什么要冒充警察?你底子在那,脑子也不笨,可以正常途径考进来。” 段小风摇摇头:“考不进。我其实也想当警察,但是之前考过,政审那关没过。我爸是失信人员,还有过前科。” 张家驹轻轻地叹了口气。 “但是我也不恨我爸。”段小风躺下,双手枕在脑后:“他死的那天,有一个警察跟我说,像我这样的孤儿,大部分长大以后会变成坏,打架,偷盗,抢劫,变成派出所的常客,一被人问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就怪社会,怪政府,怪爸妈……但也不是所有孤儿都会这样,那警察说,等我明白了什么是‘人要对自己负责’,那么,成为好人还是坏人,其实我是可以选择的。” 张家驹点了点头。 段小风看着张家驹说:“所以,我如果就这么被判了死刑,我也认了。让我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样做,不后悔。我没有愧对自己,也没有愧对那个警察。” 张家驹问:“那个警察现在在哪里?” 段小风笑着,还没等开口,专案组的新队长走了过来,凑到张家驹身边,说:“吴厅长过来了,要看段小风。” 张家驹从地上站起来,表示知道了。 新队长突然说:“还有,吴泽也来了。” 张家驹和段小风突然一愣。 “他妈的,那孙子来挑衅了!”段小风气得要跳起来。 新队长呵斥他注意点说话:“你如果是吴泽的孙子,那你岂不是厅长的老子了?” 段小风混不吝地说自己反正要死了,他可以是任何人的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