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阳不惊,游云尚暖,很少一个人出门的鸟人慵懒地躺在山坡上,仰头朝天,呆呆地看着飞在天海间的风筝…… 秋千小时候很喜欢风筝,特别是还没有学会腾云驾雾前,每当天气合适,她总会找出最爱的“乌鸦”风筝,蹦蹦跳跳跑到外面放,欢欢喜喜看风筝越飞越高,越飞越远,直到几乎看不到风筝的时候,她也要傻傻地抬着头,好像仍旧在看风筝,又好像不是。 鸟人曾经很好奇小秋千为什么喜欢放风筝,小狐狸说她喜欢飞,鸟人说带她一块去高空兜风,小狐狸却说她喜欢看风筝飞。时至今日,乌鸦也不明白小时候的小狐狸为什么喜欢看风筝,哪怕是询问秋千本人,她也不清楚。于是,这成了一个秘密,一个也许永远也找不到答案的秘密。 其实鸟人也喜欢风筝,喜欢看着它凭风飞翔,划过云端,越过云头,好像飘过了很远,但又好像还在原地。乌鸦时常下意识把风筝看做自己,看似远在云海,看似游弋在高天,却不管多远都有一根线牵挂在大地上,握在关注你的那个人手中。 线和风筝是什么关系?是束缚吗?当然是,线当然束缚了风筝,让它不能完全自由飞舞,让它不能凭风跃上九天。可是如果没有线,风筝却也很难一直悬飞,一阵强风吹过便足以把它拉到难以预料的地方。甚至哪怕没有大风,断了线的风筝也会乱方寸,慌心神,手足无措地起起伏伏,最后哀哀沉沉掉落在陌生的地面上,却难见那个曾经关注风筝的人。. 线和风筝最容易被比作父母和孩子,孩子是风筝,想扶摇而起,看得更高更远更丰富多彩,父母则是线,不时拉拉扯扯,在远方控制远方。大多数父母希望孩子能飞得更高,他们的拉拉扯扯都是为了孩子,哪怕已经快要看不到风筝的所在,哪怕丝线割伤了双手,他们也不愿意轻易拉回孩子,忍痛也不要做风筝的累赘。 小部分父母愿意看到孩子高飞,可一旦风筝穿云过雾,飞得太高太远,他们就会心惊,就会心颤,生怕强风撕碎柔弱的风筝,让孩子飘向无边的深渊。于是有些父母便开始用力拉扯,用力收缩,非要让孩子回到身边,让风筝回到他们认为安全的这一片天空下。只是孩子很难理解父母的心情,他们就是要看更高更广阔的世界,哪怕经历雷暴闪电,也不愿意矮过乌云哪怕一点。那么,一个用力逞强飞,一个奋力往回拉,双方你来我往,各抒己见:有时候风筝回来了,哪怕不情不愿;有时候风筝断了线,与父母天各一边;也有时拉拉扯扯一辈子,永远没完——风筝和线都没错,也都有错,没人讲得清楚。 还有极小一部分父母完全不想看到风筝高飞,把孩子死死按在手中,非要把风筝养在池塘淤泥里,假装用污浊水面的倒影比作蓝天——这种人根本不算是父母,不值一提。 不过鸟人并不喜欢用父母和孩子对比风筝和线,他更希望自己是风筝,小秋千是线,无论乌鸦飞得多高多远,无论高天的罡风如何凶残,无论云雾如何遮住双眼,但只要回头,总能看到小狐狸傻乎乎地抓着那条丝线,傻呵呵顶着一张笑脸。 来这里时,鸟人莫名想起已经和秋千一块过了好多年,这段时间很长,长到他已经忘记之前没有秋千在身边时是如何过日子,现在若是再让他回到一个人的情况,怕是一时一刻也坚持不下去。乌鸦喜欢有一条线牵挂自己,他已经彻底习惯了这条线,习惯了小狐狸,习惯了顺着丝线找到秋千。 由此,乌鸦又想到一个现象,那便是一个人成年后结婚、生子,从脱离父母手里的线一个人生活,到亲手握住线与家人一块过日子,身份出现转变的同时,也因此习惯了新的一切,如果时间倒转,再让已经结婚生子的人回到一个人生活,那个人一定万分不愿意。可以说,无论是放开手里的线,还是摆脱牵住自己的线,都是极难的,甚至是残忍的。 于是乌鸦又想到一件事,最初人们为什么要放风筝?为什么要去抓那条线?明明曾经无牵无挂,明明可以自由自在,为什么非要在身上加上一条束缚,在手里添一股线呢? “大概是为了飞得更高吧。” 鸟人思来想去,得到了这个不知道对错的答案。 当自己没了轻盈的身躯,没了凌云壮志,那便踏实站在大地上,手握丝线,盼望风筝代替自己领略更辽阔的山天云海;当自己还很年轻,还很活跃,那便变作风筝,尽量高飞,代替手握丝线的人看一看更远方的风雨波澜。 人总是有梦想的,人总是想了解世界外的世界,但又总是要记住自己从何而来,从何飞扬,从何迎风启航——这不止是为了飞得更高更远,也是为了不忘记自己的初心和自己的模样。每一个风筝都有自己的形状,也必定有自己的形状,它由筋骨构成,由丝线捆绑,代表一种希冀,一种希望,一种对高天的期待,对世界的盼望,但无论任何形状,大抵还是需要丝线的,否则与流云冷雾何异?风一吹,就乱了。 风筝不是流云,它有筋有骨,有丝线束缚和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