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坐落在皇宫东边的青龙大街上,府邸七进,很是气派大方。 无论任何人见了,都要夸赞一句皇家恩宠极重,毕竟这条街上不是国公就是公主王爷一类,皇上对大将军不可谓不看重,不信任。 但世人都忘了,把一头雄狮放在自己身边,固然是信任和倚重,但也有可能是提防和监视! 将军府里,人到中年的将军夫人坐在正院主位上,她的衣裙朴素,头上甚至只有几样简单钗环,但这些都不能削弱她的美貌。 端庄美丽,大气稳重,难得的是眉眼间还有三分坚毅。 这会儿,她的两个儿子和儿媳分别坐在左右手的椅子上,神色都不算好。 二十五六岁的大儿子赵冶,在工部衙门做个五品官,娶妻是上司的女儿蒋氏,夫妻还算相处和睦,行事也稳重一些。 这会儿,大儿媳蒋氏正低声劝着婆婆,“母亲不要心急,这件事我们可以从长计议,总会有办法的。” 赵治也是点头,“是啊,母亲。父亲做的是大事,莫说家里还有一些底子,就是没有,也要想办法支持。” 但一边的小儿子赵琼却不同意了。 他因为是幼子,又出生就没有爹爹在身边管教,免不得学了一身纨绔习气,吃喝玩乐最擅长,心里却没有大局和骨气。 他不耐烦的反驳道,“大哥大嫂这话说得真是轻松,好似这个家,你们说了算一样!” 他的媳妇儿陈氏出身小吏之家,因为貌美闻名,当初被他一哭二闹三上吊求着家里,才算把这媳妇儿娶进门。 但陈氏美则美矣,更多是眼界狭窄,贪婪算计。不得婆母喜欢,却同丈夫一个鼻孔出气。 就像这会儿,陈氏立刻阴阳怪气附和道,“是啊,大哥大嫂,就算你们是长子长媳,以后要继承这将军府,但我们也是家里一份子啊。不能什么事,你们卖人情,我们吃亏啊,没这个道理!” 赵治听得皱眉头,但不好呵斥弟媳妇儿,于是蒋氏开了口,“二弟和二弟妹说得什么话?母亲还在呢,家里自然是母亲说了算。 “还有父亲虽然在外戍守边关,但他有吩咐,我们为人子女也要听从……” “哼!”赵琼冷哼一声,打断嫂子的话头儿,嘲讽说道,“大嫂平日装模作样就算了,今日就省省力气吧!再听那个死脑筋的话,怕是家底都要典当完了!” “啪!”一直没说话的将军夫人直接砸了茶碗,茶水泼了小儿子满脸,茶碗则撞在后边的柱子上,摔倒粉碎。 陈氏尖叫着跳起来,扯了帕子给丈夫擦脸,还想埋怨婆婆,却被婆婆脸上恼怒吓的把话吞了出去。 “赵琼,谁给你的胆子敢对你父亲不敬!他为了大魏江山,为了百姓安宁,在边关吃了多少辛苦不说,他是生你养你的父亲!我平日就是这么教导你的,居然叫他死脑筋?” 将军夫人也是将门出身,只不过没有赵家显赫罢了。这么多年,大将军不在京都,她独自撑起将军府,没有几分泼辣和狠厉根本不成。 这会儿,她当真发了火,赵琼也是害怕,怯懦着辩解,“我就是顺口一说……娘怎么就发火了?再说,我从出生到如今就见过他两三次,他怕是都不记得我长什么样子了。 “他平日照顾不到家里就算了,娘辛苦,我们心疼就算了。但他怎么还拖后腿啊,每次写信回来都是要银子!” 他说着说着,自觉有理,语气又愤恨起来。 “家里的产业都是祖父留下来的,母亲辛苦打理才撑起偌大将军府,他凭什么都拿去供养戍边军!他根本不管我们死活!” “住口!”赵治眼见母亲脸色不好,赶紧呵斥弟弟,“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二弟不可不敬父亲!父亲远在边关,必定是不知道家里难处。 而且戍边军的兵权是家里安身立命的根本,朝廷……总之,爹肯定是有所考量,有所安排,才给家里写信的!” “那可不见得,”陈氏撇嘴,小声嘀咕道,“家里没银钱了,吃不上饭了,对爹来说怕是根本不在乎。他只在乎戍边军,做那吃力不讨好之事!” “滚出去!”将军夫人再也忍不住,开口撵了小儿子和小儿媳。原本是找他们商量,没想到他们再一次让人失望。 赵琼和陈氏起身,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行了礼,然后就走掉了。 陈琼迈出门口的时候,依旧没忘喊一句,“母亲,我不同意卖家产给那人送银子!这家产有我一份儿,就是卖,也不能动我那一份儿!” 可惜,回答他的是一只茶碗,吓的也想帮腔的陈氏抱头鼠窜! 蒋氏伸手帮着婆母拍背顺气,小声劝着,“母亲,二弟还小,不懂事呢,长大就好了!” “他都成亲生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