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凝睿一直忧心着汴京,直到顾荷问他正事,才忐忑的思考当下。
“一路看来,黔中确实有不少腹痛、呕吐、高热的病人,发病症状与时疫十分相像。但仔细区分,又仿佛有些不同。”李凝睿握着拳头,眉头紧锁,“等安顿下来,我随太常寺的大人们去各镇医馆看看,顺便开些药方,弄清楚目前黔中的进度,顾大人你......”
李凝睿察觉出不妥,猛然住嘴,他如今只是个平平无奇的七品医官,理应等上头安排,而不是自作主张。
“是下官莽撞了,还请大人恕罪。”他慌忙道歉。
“既如此,那你去走访,那我就去村里转转吧。”顾荷全然没放在心上。
“多谢大人......村里?”李凝睿一头雾水,“如今已经封城,大人去村里作甚?”
“最早发病的人在暮西村,你忘了,整个黔中,就属他们村病得最厉害。既然是治疫,我自然得去病情最严重的地方看看。”
李凝睿羞愧地低下头,“还是下官去吧,大人为此次平疫主使,需要留在城里主持大局。”
“不必如此,”顾荷摆了摆手,“我们尽快解决,争取早几日查清事情原委就回京。”
希望还来得及参加医师大赛。
顾大人说的是查清病源吧?李凝睿摸了摸脑袋,查清病源,研制出药方,分发给城中百姓,然后班师回京。
陈国沿袭前朝,对时疫处理有充足的经验,在发现时疫的苗头时,黔中官府当机立断下令封城。
顾荷费了一番功夫才说服一同前来的官员,让她出城查探病况。
“大人,前面就是暮西村了,咱们可要直接驾车过去?”将至村落,随行官员问。
他将自己裹得严实,下意识捂住唇鼻,防止病气入体。
“不必了,就在这里下车吧,”顾荷脱了官袍,做寻常游方郎中打扮。
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她首先找到村口一家农妇,这家儿子媳妇在城里做工,留下老婆婆带着孙子在村里生活。
“婆婆,向你打听个事儿。”
“哎,姑娘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咱们村正闹时疫呢,好些人都病了。你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老婆婆搂着孙子,坐在地上有气无力地说。
“我是个游方大夫,听说你们村有时疫,专程跑过来看看,”顾荷蹲下身,声音温柔,“婆婆,我给你把下脉?”
“那有劳姑娘先给我孙儿看看,”老婆婆将怀里的孙子递上前,“他病了好些天,又吐又拉,官府发的药也不见效果。”
小男孩儿年方五岁,穿着红色肚兜,头上扎着两个角包,精神萎靡,又黄又瘦。
顾荷握住他的手,目光在他身上流连,见其肠胃灰暗,忍不住挑了挑眉。
果然如此。
她从药箱里掏出银针和自制试剂,“可否取一滴血?”
“还要取血?”老婆婆用手捂着动弹不安的孙儿,“轻些,他怕疼。女大夫,我孙儿可还有救?”
“得查过了才知道,”顾荷眼睛一转,“我瞧着他像是吃坏了肚子。”
“吃坏肚子?那咋能呢?”老婆婆有些失望,“刚开始城里的大夫也这么说,开了好些药不见效,钱倒是花出去了。再说咱们整个村子都得了这病,不能都吃坏肚子吧?”
“你晓得今年开春湘阴那场时疫不?跟咱们这个症状一模一样,咱们指不定是得了那病。”
老婆婆面色灰败,唉声叹气,“听说县令已经向朝廷求救了,不知上面会派哪个大人来。若是顾大夫来就好了,她医术好着哩。”
顾荷将血液滴入竹筒,看着里面的液体一点点变成蓝色,心里有了七分把握,“我开几副药剂,你熬了跟小朋友一起喝。”
“多谢姑娘好意,只是不管用的。咱们村子外面围着好些官兵,村里人根本出不去。”
“不碍事,一会儿我让人送过来,”顾荷笑着摸了摸小男孩儿脑袋,问道,‘你们村都在哪里取水?”
“你说浇庄稼还是吃水?浇庄稼走一刻钟去向阳村那边的湖开闸。吃水就在后头的大山坳里,”老婆婆道,“咱们村穷打不起水井,要吃水自个儿上山挑去。我年老了使不上劲儿,得等每荀儿子儿媳回来挑好了再走。祖孙两省着点也能用个七八天。”
“这样啊,”顾荷环视四周,见锅碗瓢盆都空荡荡的,一滴水不剩,好心道:“婆婆,有盛水的家什没?我有个朋友是壮劳力,正在村外侯着,我让他进来给您挑点水。”
“这怎么使得?姑娘好良心哩,”婆婆嘴上说着使不得,身体却很诚实。
颤颤巍巍起身,找了两个大木桶给顾荷,“劳烦姑娘了。”
太常寺的官员们在村外等了半天,远远看见顾荷挑着两个空木桶回来。
“顾大人,你这是做什么?”随行的刘大人不解。
顾荷:“村里有个老婆婆没水了,我们去帮她挑担水吧。”
“顾大人,”刘大人不认同的皱起眉头,“咱们是来查病源的,不是来做好人好事。您若是觉得这家人可怜,大可以事后向里正说明。当务之急,咱们得理清病情才是。”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