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薛绛的乌鸦嘴,伤口清理小手术比预计多用了半个时辰才结束。 薛绛自觉说错话,规规矩矩站着,以手封嘴。 顾荷瞥了他一眼,缓缓道,“等烧退下来,我先检查研究他体内的毒药,先解毒再接筋。时间得快,否则后面肌腱萎缩,就更不好接了。” 薛绛松开手,大惊:“姐,你会接筋续脉啊?” 苏案瑾亦意外地看向顾荷。 “自然,这是我的强项,”顾荷不觉有什么大不了,毕竟外科圣手,死亡绣花针不是白叫的。 “天,如果你真能治好他,说不得比孟神医还出名。”薛绛兴奋,到时候他有个神医祖父,又有个神医姐姐,等他治好皇上,一家三神医。 想到这里,他更是心潮澎湃,“姐,你师父是谁?还收徒弟不?” “应该是不收的。” “哦,那你收徒弟不?” “应该也是不收的。” “那好吧,等你治好了他,下次医盟会我就告诉孟祈然,说你比他祖父还要厉害!看他还怎么鼻孔朝天。” “此事不要传出去,”苏案瑾忽然道。 薛绛:“为何?” 顾荷目露疑惑,想起他曾经说的话,隐隐有些明白。 她拍了拍手,笑眯眯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姐我没背景,实力不足的情况下,还是低调点好。” “这不有姐夫吗?”薛绛嘀咕,“姐夫是开银铺的。” 还有上次夜里带着铁骑,起马杀贼,威风凛凛,估摸不是将军就是名匪。 苏案瑾眼角上扬,嘴唇轻勾,“难怪敢一人独自下山,你倒是有点眼力见。” ...... 安平县衙门 一张紫木案,两支狼毫笔,墨如安静研墨。蔺麓闵着一身红衣官袍,俯案笔耕,奋笔直书,屋里静悄悄的只有研墨和笔动的声音。 “沈公子最近在做什么?” 他停下笔尖,揭起书写的纸,晾干上面的墨汁,对折两下。从右手边的抽屉里拿出一只信封,装了进去。 “一般在银楼,多半时间在顾氏医馆与顾大夫一起,说是心觉亏欠,要看见顾大夫才心安。” 蔺麓闵眉心直皱,“没别的了吗?” “最近好像想买下城里那出最大的府邸,说是不想顾大夫住在医馆,受苦受累。” 蔺麓闵只觉崩眉头皱得更紧了,忍不住伸手揉了揉,“若是真心为着顾大夫那倒好,只我总觉以前在哪里见过他。” 细想之下又不觉得认识这么个人。 蔺麓闵当时在苏家养伤,身边没人跟着,是以墨如并未见过苏案瑾。 “要不要写信回汴京城问问?”墨如道。 他也觉得气度熟悉,想来是京里见过。 蔺麓闵点了点头,“汴京那边的人到了吗?” “今早城门一开便到了,除了月例,夫人还送了好些料子。” “这些方面她总是挑不出错的,”蔺麓闵摇头苦笑,“将那料子选一些颜色浅的送与顾大夫,还有京里的吃食、新鲜玩意儿。她那医馆一群人瞧着正经,却都小孩子心性,想必是喜欢的。” “是,对了,夫人听说广南多水,还命人千里迢迢烧了画舫来。公子,咱们要不要退回去?” “她生怕我有所作为和清名,”蔺麓闵摇头,“留下吧,长者赐不可辞。” “上次让你约的时间定好了吗?” “本是在今明两日日,这些天下雨,等天气晴朗可以约顾大夫一日游船。” “嗯,记得请上沈公子。” ...... 顾氏医馆 男人状态已经稳定,顾荷取下自制手套,逐一收起散开的医疗用具,刀、钳、镊、剪……无一不足,无一不精致。 薛绛眼馋得口水直流,拐着弯儿道:“姐,你这套工具我没见过。” 我没见过,想摸摸,想拥有。 顾荷飞快收好工具,神色自若,“等你进入医官署,我送你一套。” “那得等多久,”薛绛道,进医官署除了自身医师等级、年限外,还得看里面缺不缺人。 万一李氏那边一直压着不让进,便是有优先机会也不管用。 “在此之前,你先跟我学好如何使用他们,”顾荷道,忽然闻道一股沁人的香味。 “好香,”薛绛嗅了嗅,“灶房传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