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笼罩着玄阳馆,薄雾渐起,逐渐转浓。 庆元一身道袍从三清殿中出来,看着自己面前愈发浓郁到伸手不见五指的白雾,掐起手诀,测算,一股子不详的预感打心底而起。 “嘶,”庆元掐着的手指僵在一根指节上,倒吸一口凉气。 目光直视薄雾之中。 不多时,他的面前,薄雾中,几个人影悄然出现。 当先的是一个白袍人,墨发披散在身后,面覆一张青铜罗刹面具。 他身后,几个蒙面黑衣人身前,以利剑挟持着道观中几名道士。 “师父!” “观主!” 几名道士看到庆元,像找到了救星和主心骨,哭喊出声。 “这位香客,我们道观晚上不接香火。” 庆元对于自己几个后辈呼救置若罔闻,面对面前这个白袍人,仿佛他只是一个普通来上香的香客,礼节到位。 “庆元观主,”白袍人面具下的说话声嗡嗡震动,“我有两样东西在观主这里,来取。” “这位说笑了,”庆元强作镇定,一面稳住面前这些人,一面想方设法套出来人的来意,“本观从来不寄放东西。” “是么,那我的招魂幡和镇魂鼎怎么在这呢?”白袍人说道。 庆元全身一下僵硬到手指尖。 这人是谁! 怎么知道招魂幡和镇魂鼎在自己这儿? “呵呵,说笑了,这两样宝物是在本观,却是摄政王妃赠与本观的法宝,”既然对方来势汹汹,庆元也没什么好抵赖的。 他只盼望着对方听到王妃的名头能知难而退。 为难他一个道士,对方没什么损失,可若他背后的人就是王妃呢? 今日在他的玄阳观里造的杀孽,明日王妃就能帮他找回场子! 庆元对于王妃有着非比寻常的信任。 “哦,原来是王妃把我的东西拿走的,”白袍人状似恍然点头,随后,抬手,勾勾手指头。 扑—— 他身后一个黑衣人手中剑光闪过,一个道士立时殒命,软倒在地上。 “你……”庆元震惊了。 他原本以为搬出王妃的名头,对方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哪里想到对方说杀就杀,一点反应的机会都没给他。 “庆元道长,这下,可能带我去取我的东西了?”白袍人好整以暇地问道。 “你……休想。”庆元从牙缝中挤出三个字。 一辆马车驶在京城东郊的道路上。 依旧是小五赶着马车,文竹坐在他身边。 “主子不是让王妃在府中安心养胎么?怎么又出来了?”小五小声嘀咕。 昨夜王妃突然出门就差点坏了主子的事,得亏他收到了主子的信号,又联系到了王妃当时的状态,果断出手。 不然今日主子怕是能把他的脑袋拧下来。 可是今日,王妃又出门了。 小五依旧有着不太妙的预感。 “王妃做事,你可别多问,专心赶你的车就是。”文竹斜了小五一眼。 小五不吱声,坐直了身子,竖起耳朵,专心听着周围的声响,以免有主子发出的信号自己错过了。 “怎么了?” 忽而,马车里传出陆窈的疑问。 “王妃,怎么了?”文竹回身,撩开车帘问道。 马车里,陆窈斜斜倚靠在软垫上,身边案几上趴着那只金甲虫,正用黄豆大的黑眼睛看着陆窈。 口器闭合着,似在无声地说话。 “血腥气?” 陆窈皱眉。 小金子扑扇了一下翅膀,表示肯定。 “东面来的?”陆窈置于身侧的手一下握紧了。 小金子对于血腥气息的感知一向准确,果然,她的卜算也没有错。 “你先去。”陆窈吩咐道。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小金子立时飞至马车半空,随后,就着文竹撩开的车帘,如一柄离弦的箭,朝着玄阳观的方向直射而去,在夜空中划过一抹金色的线。 “王妃,出了什么事?”文竹看着小金子远去,逐渐消失在视野。 “玄阳观出事了,小金子嗅到了血腥气,”夜里寒凉,更深露重,撩起的车帘挡不住夜风,陆窈瑟缩了一下,拢紧了身上的披风,担忧的目光看向东面,“小五,把车赶得再快些。” 小五纠结片刻。 京郊的道路原本就不如城里,若是把车赶得快了,势必就要颠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