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做袄子时,与她们讲,夫妻间的寻常龃龉,咱不管。但咽不下的委屈,务必来与我们说。”
唐阿婆瞥她一眼:“行,老婆子我懂了,茶若是烫嘴,先让她们自己吹吹,自己吹不凉的,再叫我出马,掀桌子去。”
郑海珠莞尔,继续喝茶。
春日阳光康慨地洒下来,把人晒得暖透,连骨头缝里都弥漫起一种舒适的酥麻感。
平和的气氛中,唐阿婆忽然问道:“郑姑娘,老婆子我脾气暴,这辈子没男人敢娶。你瞧着性子挺和顺,怎地就要做起这个什么,自梳女呢?”
郑海珠在阳光里露出浅澹笑容。
“嫁人太累。”
“呵,莫非比你走南闯北的还累?”
“婆婆,你看天上的燕子累,还是笼里的鹦鹉累?”
唐阿婆叹口气:“其实,都累。人来这世上走一遭,就是百般吃苦,千般遭罪。所以,咱自己更要心疼自己,能有个笼子歇歇,进去歇歇也无妨。”
郑海珠毫不掩饰赞许之色:“婆婆这话,真通透。”
唐阿婆忽地露出打探的表情:“阿珠姑娘,婆婆瞧着,那个吴公子,其实挺好。”
郑海珠坦然道:“身边尊长友人,不止一人说过此话,但我与他,真的没有卷属心意。他心里,有他要放一辈子的人。我心里呢,根本没有人。婆婆就别惦记,他是我歇歇的那个笼子了。”
唐阿婆摇着头,俯身从书箱里捞起一本书,认真道:“不过上一阵,怎知不合适?大不了,一个屋檐下住几年,一个锅里吃几年,不行就再分开呗。你看,婆婆最爱看的这个话本,讲的就是千金闺女如此对待自己的姻缘。”
郑海珠闻言,倒好奇起来,瞅一眼那书,《清欢记》,不知道,没听说过。
但当她的目光继续落向书箱里时,却被一张图纸吸引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