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海珠原本以为张名世被关在刑部,前日又去北镇抚司都督刘侨家里对小刘公子嘘寒问暖时,便问起张名世。
已对她消除不屑之意的刘侨,爽朗告知,张名世在刑部天天骂娘,早就被转到北镇抚司关押了,不过骆思恭素来敬重边将,并未为难张名世。
郑海珠大喜,估摸着朱常洛新君登基,大赦是规定动作,杨左二人是言官御史,上奏给张名世这种不陷党争的陈年旧将说几句话,并不难,骆思恭更不会从中作梗。
她郑海珠,要平替熊廷弼,把张名世弄出来。
刘时敏喝了一口下人奉上的菜汤,想了想,对正在啃羊馅儿馒头的郑海珠道:“丫头,你去捞张名世,就为了探讨火器、编撰教桉?”
“这是第一步,”郑海珠咽了馒头,果断道,“他是戴罪武将,进文华殿不妥,我会让旧友卢象升来京,辅左我和徐公教授皇长子。但教授一阵,我会瞅着机会在皇长子跟前,为张名世和孙元化美言,若渐渐地能令万岁爷属意他们,委以重任、派往辽东,自是最好。若二人名号无甚水花,也不打紧,我会恭请张名世南行,为我崇明营兵操练。”
郑海珠说到此处,滞顿片刻,以更为肃然和决绝的眼神,盯着刘时敏。
“刘公公,努尔哈赤之患,甚于我大明朝堂上下的所有争讦,甚于海外番夷的所有滋扰,甚于东西南北的所有教祸和民变,务必用尽早再以雷霆手段相向!”
刘时敏接了郑海珠的目光,却不知道应该报以怎样的回应。
他惘然之际,仿佛人偶般喃喃一句:“鞑子比那闽海的红毛,还厉害么?”
郑海珠哪里晓得刘时敏这句话并不是疑问句,她只戚然地冷笑一声,神思彷若在从今往后的三百余年间来回穿梭。
“刘公公,后金鞑子对神州的祸害,可真的会排在那些洋猴子前头。”
刘时敏移开目光,低头沉声道:“好,但愿我大明君臣都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