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笑起来,随手抓起羊排扯开,比划道:“一半身体,一半身体。”
不必懂蒙语,郑海珠也从他的演示中猜出了意思。
熟知叶赫与建州仇怨的郑海珠,明白昂格尔这个蒙古人,是带着隔岸观火的心态,提及叶赫女真的首领,布斋,去攻打努尔哈赤的建州女真时,战败身亡,努尔哈赤将他的尸身劈开,只将一半尸体送回叶赫部。
郑海珠盯着荷卓道:“我觉得这一点也不好笑。建州是你们叶赫的仇人,也是我们明国的仇人。几年前,我在那位忠诚的叶赫女伴的协助下,曾帮着我们的朝廷,在抚顺,狠狠地和建部干了一仗。”
“是啊,还没轮到察哈尔,这些蒙古人自然还不明白,”荷卓作了个手势,“郑,你坐下说话吧。你对林丹大汗的这位表弟,必须尊敬地称为宰桑,对我,呼名字就可以,我叫荷卓。”
宰桑,是元朝时的蒙古人模仿汉人王朝“宰相”的发音,但在如今这个蒙古各部四分五裂的时代,宰桑已失去了原本的意思,汗王和部落首领的许多属官,都被笼统地称呼“宰桑”。
郑海珠行礼后坐下,望向左手羊肉、右手窝饼的昂格尔,待他吃得满嘴油后,将新沏的红茶奉给他。
昂格尔吃相豪放,不想,啜饮茶汤时,却很有几分汉人文士“品茗”的斯文。
只是,斯文不过几息,面部表情又夸张起来。
“甜茶,甜茶,比官茶好,官茶苦。”他对荷卓赞扬道。
许三立即翻译给郑海珠听。
郑海珠展眉,又执起另一个铜壶,往红茶中兑入店主提前煮开的牛奶。
再从许三手中接过一个纸包,打开后,捻一撮送进嘴里,向荷卓解释道:“这个白色的东西,很甜,叫蔗糖,我们大明南海已经开始出产。”
荷卓好整以暇道:“嗯,我相信你,不是砒霜。”
郑海珠报以浅笑的同时,以银勺舀糖,撒进奶茶里,搅匀。
“什么都不加的红茶,配大油大肉的吃食,最好。但两位再尝尝第二种喝法,甜奶茶。”
这一回,荷卓的欣赏之意,显然甚于昂格尔。
“可比酥油茶好喝多了。”她捧着茶碗道。
郑海珠点头:“如此好物,也应出塞。不但请大汗、宰赛和福晋们享用,你们察哈尔的商人,还可以用马匹来换,贩卖给蒙古其他部落,或者将它贩到更北边,和捕鱼儿海的人换皮货。其实,如果林丹汗与我们大明,能够挡住建州女真西来的扰略,互市不是只能设在张家口,察哈尔可以开几个。”
荷卓抬起眼睛,若有所思的目光,恰迎郑海珠的注视。
“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商人,也可以看作是大明朝廷的人。荷卓,我能成为使者,带着军士们护送你们回察哈尔,谒见林丹汗与苏泰大福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