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韩彻身体有了好转,县衙的官吏便陆续上门探望。过来时众人的态度也尤为热情关切,与之前韩彻病危时截然不同。
毕竟韩彻官职摆在那,众人在面子上的功夫便总要做些。
自清醒后,韩彻的身体也一日好过一日。没几日,他便能下地,现在更是能在县衙里面走上两圈。
虽已进入初冬,但安南常年气候炎热,入眼望去,所见之处仍是翠绿一片。
韩家人居住在衙门后方的宅院里,得穿过起阻拦隔绝作用的花厅,韩彻才来到了衙门众人平日里办公的场所。
“见过大人。”
“大人安好。”
“大人……”
一路所碰见的官吏都不忘朝韩彻躬身行礼,只是这礼一行完,他们便神色匆匆的离去。
原身之前赶了三个多月的路到任,见着破败不堪的县衙,零星几个的衙门官吏,当下便大受打击。
后来原身更是一病不起,县衙里的事物也就根本没去管过。
先前那位老县令在原身刚到任便致仕返乡,故县衙的事这些时日都是杨县丞和郭县尉共同管理。
通常情况下,朝廷会在一县设县丞一名,县尉一名,主簿一名,协助县令共同治理。若县为上等,县丞和县尉还可视情况增多一人。
其中县丞为一县之副职,职责为辅佐县令,管理文书档案,增税等事宜。县尉管一县治安和刑罚等事宜,主簿管户籍,仓库等事宜。但安南为下等县,又是出名的毒瘴,不开化的南方边境之地,故一直以来县丞和主簿都为同一人兼任。
韩彻在衙门闲转的这几日,也碰见几次杨县丞和郭县尉。二人明面上对韩彻倒也恭敬,但有关于衙门事务一事,却一个字也未曾提起。
这状态显然是不对的,但韩彻却什么都没说,也没有主动去提要接管府衙事务。只是等身体彻底好转,他寻来一衙役,让其备好牛车。
结果就这点吩咐,衙役都跑去告知了杨县丞。
没多久,那位杨县丞便跑来笑着询问:“大人,可是有何需求?”
韩彻也没生气,只说他所住屋舍腐败残破,需要寻工匠修缮一番。若杨县丞有熟悉的工匠,也可推荐一二。还有他那屋子里的物件也不齐整,需要出门采买些许。
杨县丞笑着便表示寻工匠修缮房屋一事,他明日一早便可替韩彻寻来,随后杨县丞又吩咐衙役赶紧去把牛车备好。
这一次,衙役置备牛车的速度很有效率。
驾着牛车行走在街道上,韩老三便愤慨道:“大人说要备车,他去寻了杨县丞来是何意?”
“阿三,不必生气。”韩彻宽慰他。
“大人,您未免太和善了!”韩老三仍气愤不已。在他看来,自家大人才是县令大老爷,整个安南县最大的官,杨县丞的威望未免过高了些。
“无事,我身体才刚好转,杨县丞替我分担些,我也能轻省许多。”韩彻笑道。
听闻韩彻这么说,韩老三立即便抛开刚才之事。之前原身那一病,命差点都要没了,眼下确实是身体康健才最要紧。
事实上,韩彻身体已经大好。这一日,他带着韩老三,不仅将整个县城仔仔细细转了一圈,还出了城门,在县城附近的一个村子里也转了转,还与几户农家购置了一些吃食。
一直到城门关闭前,二人才驾着牛车载着购买物品回到县衙。
“二郎,怎这么晚才回来?”柳氏见到韩彻满头大汗的归来,忙吩咐三娘去打水拿帕,还特意叮嘱:“要热水,热水!”
韩彻接过帕子,笑道:“三娘,四娘,我买了好些吃食,你们快去瞧瞧,可有喜欢的。”
大概是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原主的一些情感,韩彻好似也一并继承了。这些时日,又有众人的关切爱护,韩彻对他们的情感也在逐渐亲近。
四娘年纪最小,孩童心性最重,一听韩彻这么说,便欢喜的跑去瞧了。
“二兄,这些是何吃食?”
韩彻望着四娘捧着的干果解释:“这是桂圆干。”
“怎买这般昂贵的吃食了?还买这许多!”柳氏闻言,不免有些心疼银钱。韩家早些年也是兴盛过的,柳氏初嫁时,在京中便吃过两回桂圆干,那价钱着实昂贵。
“阿娘,没事。这桂圆干在京中虽贵,在安南却便宜得紧……”韩彻笑着便将今日在乡村购买吃食的事情一一说来。
三娘四娘凑在一起,一边吃着桂圆干一边听得津津有味。
柳氏却对韩彻口中便宜的物价,大为震惊:“乡下这般便宜么?早知晓,该吩咐人去乡下采买的……”
韩彻听着柳氏的话,脸上的笑容慢慢敛起。
原身一来便病倒,家中事务全依赖柳氏去操持。柳氏身为寡妇,在京中本就鲜少出门,初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安南,一心全扑在病重的原主身上,韩老三也被指派到处寻医问药,像每日所需采买这等小事,便全是让衙门衙役帮忙捎带。
衙役们捎带回来的物品价钱比之韩彻今日所购昂贵许多,可柳氏之前在京中生活,京中物价昂贵,直到此刻,柳氏方才发觉其中的不对劲。
也莫说什么县城物价比乡下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