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医需得重罚, 不罚不足以遏制这种陋俗。这一家子也得处罚,虽说不可如惩治巫医这般严厉,但最要紧的是将此事通告各村。
若不然当初韩彻费尽心力,才从赵四郎等外地商户手中换取得来的耕牛, 将来还会因此愚昧陋俗被轻易宰杀!
“官府当初发放你家耕牛, 为的是协助你家耕田种地。如今你家既能轻易宰杀耕牛, 想来已是不再需要。”韩彻说道:“若牛能好转, 届时官府将牛拉走。若牛救不回, 你家便得做赔五贯银钱。”
“大老爷!家中实在是穷苦, 还请大老爷恕罪啊!”老者老泪纵横的祈求道。
其家人也跟着苦苦哀求。
五贯银钱,对他们家来讲,眼下如何能拿得出来?便是这耕牛,当初决定宰杀时, 家中众人心头也是万般不舍。
“拿不出银钱?”韩彻说道:“无妨。早前我便说了, 要教授你等生蚝养殖。官府可允你家先赊欠, 待到将来生蚝售卖, 再从中慢慢扣除便是。”
说罢,韩彻也不再给这家人求情的机会, 带着韩老三等人便离去。
知晓再无转圜余地, 这一家子在韩彻走后只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尽心救治耕牛。耕牛无事, 家中才不用背负五贯银钱的欠债。
奈何这耕牛因宰杀一事, 对这家人应激过甚。莫说上药喂食,便是连靠近都能引得耕牛极度不安。他们不得不去请了旁人来帮忙, 结果也还是不成。
这家人只得又来跟韩彻求情。
韩彻听闻后,带着韩老三瞧了一眼,却见着耕牛对他和韩老三肯亲近.......
无奈之下, 韩彻只能让韩老三将耕牛牵至刘里正家中喂养。
然耕牛不过一小事,整个刘家村的人,每逢春夏季受海潮影响,便只得饮用苦咸水,如今才是韩彻最为头疼的事。
尤其是两日后,受韩彻邀请的老大夫随病已大好的小孩一同来到刘家村。在替乡民们逐一诊脉,老大夫告知韩彻,因常年饮用这种苦咸水,刘家村村民们的身体都或多或少受到了些危害。
再将刘家村村民们常饮用水之地逐一检查后,老大夫还言道,最近雨水甚多,若继续饮用,恐生瘟疫。
“井水也不行吗?”韩彻皱眉。
老大夫摇头,叹气道:“虽比江河之水略好些,但亦受了影响。”
也就是说,刘家村附近这一片的地下水皆不可饮用!
“老大夫当真是医者仁心啊!”
拿着老大夫开出来的防治药方,韩彻忙拱手致谢。
想老大夫这么一大把年纪,这两日又是给刘家村全村人诊脉,又是陪同韩彻查验村民们常饮用水之地,着实辛劳。
“大人说得这是哪里话!医者本分,应当如此。”老大夫连忙扶起韩彻。
他家世代行医,牢记为医之道。若非如此,安南此地这般信重巫医,打压正经大夫。老大夫便是不如同行们那般逃离,也早就洗手不干了。
“只是我这药方虽能防治,但也终究只是治标不治本。”老大夫犯难道。
“老大夫勿要忧心。”韩彻说道:“此事我已有些头绪。”
老大夫忙问:“大人有何好办法?”
“这地下水既然无法饮用,咱们便喝这地上水。”韩彻说道:“我询问过刘家村人,村中有一猎户与我言道,刘家村五里外有一高山,山中有溪泉,常年不竭。”
第二日一早,韩彻带上韩老三和衙役们,还有刘里正几位刘家村的年轻汉子,一同在刘猎户的带路下,向那高山出发。
安南气候炎热,眼下虽是春季,但温度已然不低。原始森林山中又湿气深重,湿热交加,便生厚重瘴气,使人分外不舒服。
刘家村村民往日也鲜少上山,也是这刘猎户以打猎为生,才知晓这么一个地方。
最终一行人爬了半个多时辰的山路,方才抵达刘猎户所讲述的溪泉所在地。
一眼望去,溪水潺潺,很是喜人。
因饱受苦咸之水害良久,刘家村的汉子们当下便忍不住伸手捧了好些溪水品尝。
“甜的!这水竟是甜的!”
“当真?我也来试试……呀!竟真一点也不咸!”
“我这辈子还没喝过这般甘甜之水!”
“唔,好喝……”
咕噜喝水声,接二连三响起。
便是韩彻,因着连续几日饮用刘家村之水,此时也摁耐不住眼前的诱惑,喝了好几大口这山间溪泉水。
当真是沁人心脾,分外甘甜啊!
只是这水虽好,但对于刘家村的人来讲,若做日常饮用所需的话,却属实过于艰难。
这不,有一汉子愁容满脸的说道:“相隔五里地,还需得先爬半个时辰的高山,再挑水下山返回。似这般挑上一回水,当真得费老大力气!”
另一汉子也叹气:“唉!似我等年轻力壮的还好,若是那家中无壮丁的,怕是连这山都未必能爬上来!”
刘猎户这时也说道:“我知晓这水源许久,也未曾来此取过水。”
若非如此,刘猎户也不至于现在才带领众人来此。
“若每次都需得从山中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