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不高兴的还得是三爷,设计一通,算计一圈子,谁道竟只是扳倒了大阿哥,且不说八爷,那废太子怎么又有起来的征兆了!
皇阿玛老糊涂了不成!
放着他这般珠玉不用,只瞧废太子眼珠子一般宝贵!
三爷十分不忿,然自以为设计扳倒大阿哥又十分沾沾自喜,全然不将废太子看在眼中,一时得意,年节里入宫赴宴前还特欢欢喜喜招了奴才伺候他剃发剃须,拾掇得利利索索去。
比着他废物二哥的病弱样,在场的还得是他三爷最显气度,最有储君的模样。
给三爷剃发修面的奴才欲言又止,可对着三爷说一不二的做派,哪儿有他说话的份儿去,只依着吩咐照做就是了。
携福晋至宫中,打听了皇阿玛此时在乾清宫呢,三爷便打发福晋去给太后娘娘和他额娘荣妃请安,他自己则快步往乾清宫去,打算多在皇阿玛跟前儿露露脸。
至乾清宫,还不得进,听得里头似有哪位女眷的呜咽,三爷可冒上几分好奇,这便同守门的魏珠打听去。
“魏公公,可是贵妃娘娘在殿里头伺候呢?怎听得里头在哭,莫不是贵妃娘娘做了什么错事?”
眼瞧着太子被废,大阿哥倒了,八爷也跟着失宠,余下的皇子们总有一位幸运的能得万岁爷的眼,魏珠瞧三爷是个有手腕的,年纪也居长,故有意示好,这便将三爷想知道的都吐露了出来。
“哪儿能,里头是惠妃娘娘呢,万岁爷先前在永和宫养病,惠妃娘娘为了大阿哥在乾清宫跪了一天一夜了,这天寒地冻的我们做奴才的哪儿敢叫娘娘这般磋磨自个儿,万一出了事儿可担待不起。”
“这不,禀了万岁爷,万岁爷本不愿见,可念着惠妃这么多年老实本分,大阿哥的事儿同惠妃亦无关,这才来的,已是进去说了有一会儿了,不知什么时候得空,不如三贝勒爷随着奴才去吃茶暖暖身子,在这儿候着可冷的。”
三爷摆摆手,便是冷也乐得见人受难:“不必,该是爷等皇阿玛,哪有下去吃茶反叫皇阿玛等爷的道理,公公办差吧,也不必陪着。”
魏珠笑着应了一声,只也不能真不管三爷了,亲自给人寻了一处稍背风了地方,这才去门前守着。
耳畔风声少了,里头动静也稍清晰了些,倒是听不情皇阿玛是如何安抚的,只知道惠妃一开始呜咽,后稍激动了些,再好一会子才收了声儿。
三爷都快冻透了,这才见里头惠妃肿着眼睛出来,跪得时间太久,惠妃连站都站不直,被两个小奴才一左一右夹着臂架着,不可谓不狼狈。
三爷上前请安,脸上带着些笑:“见过惠妃娘娘,大哥的事儿您也不必太过伤心,大哥的事儿了了,以后就尽是享福了。”
依着荣妃同惠妃的关系,三爷不该说出这样的话,奈何大阿哥这座大山压得三爷太久了,好不容易肩颈轻松能挺直腰杆子了,三爷说话做事难免有些收不住得意。
对着三爷那张满溢得色的脸,惠妃当真一口银牙险些咬碎,亏她同荣妃姐妹情深,不说处处交心,入宫这么多年也算是相互扶持,而今大阿哥受难,不求三爷有多感同身受,顾念兄弟情,此落井下石小人得意之态,当真令人心寒!
先前见了四爷,也不见人如老三这般得意,待她还同往常一般,甚至还说了几句大阿哥在府中的情况,结案罢,是四爷亲自将大阿哥送回府上的,老三先前最是上蹿下跳,这种出力不讨好的活儿倒是躲得快。
而今她最大的指望没了,倒是能看清楚很多事,就老三这般的,下场未必能比得上他的哥哥们。
“三爷觉得这事福气,三爷便受着吧,恕不奉陪,告辞。”
惠妃怨怼的看着三爷,只撂下这话便走了,三爷也没回嘴,只是轻嗤一声,哪里会将人放在眼中,且一震袖便入殿请安去了。
“儿臣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吉祥,总想着皇阿玛您身子不好,儿臣整日辗转反侧,只盼哪日能入宫侍奉为皇阿玛分忧。”
“皇阿玛心疼儿臣们,不叫儿臣们入宫侍奉,儿臣便想着在旁处寻些法子,正好年节里下头人献上个三四尺高的红珊瑚,满是赤色毫无杂处,儿臣也是借花献佛,若是能讨您一笑,儿臣便算是没白费了心。”
康熙爷这会子心情并不美丽,若非惠妃一定要见他,这会子他该是抱着小九同玉琭坐在一处安安静静下棋,而不是先听人哭闹一场,又听三爷献劳什子红珊瑚。
抿了口茶,康熙爷转念一想心中又觉得不大爽利。
若说红珊瑚宫中也不是没有,可要真想三爷说的这般好的,宫里的物件儿可没一个能比得上。
也不知是哪位这样有心,给皇子们进贡的可是不俗,想查抄索额图府上的那些琳琅满目的珍宝,再看三爷这会子的孝心,他这皇帝做的当真是越来越不济了。
“你倒是有心。”
三爷面上一喜,还当得了皇阿玛的意了,这便吩咐人抬来去,这东西他出门时便带上了,就怕皇阿玛不喜欢呢。
约莫等了两刻钟的工夫,这物件便到了,外头包着一层锦缎倒是看不出什么,只瞧见老大一块头,几乎比人要高了,八个侍卫合力才抬得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