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不上太子满面的失落,玉琭瞥了那姑姑一眼,还略觉得眼熟,略微一思索,这不是太子的奶娘林氏嘛。 以前戚嬷嬷还在时,哪儿有这林氏说话的份儿。 这人别看生得一张受气包的脸,可实际一贯爱偷懒,遇着什么要紧事儿了还想推脱,当初太子爷染病,她林氏退得比谁都快,有好处了倒是会腆着脸上前跟人抢。 元后留给太子爷的体己人不过几个,戚嬷嬷也就是看在这份上,这才对林氏某些行径视而不见,只叫人干些杂活儿罢了。 可后来戚嬷嬷被长生阿哥的死牵连,自请去了园子上颐养天年,想着明面上虽不再过问太子之事,但她暗地里心系太子爷,待太子爷大些,如若身边儿还缺人手,她这把老骨头定然能再好好替太子爷尽忠效力几年。 可谁道天有不测风云,戚嬷嬷才不过去园子上半年便病逝了,玉琭听说了自是叹息,她当时还怀着身孕呢,也做不了什么,除了请魏启出宫为戚嬷嬷操办后事之外,她也不怎么打听太子那儿的情况了。 谁道这林氏不知何时倒风光了起来,一个奶妈子罢了,怎么还左右起太子爷的主意了。 “久不见林奶娘了,今儿一说话本宫险些不敢认了,奶娘这会子出声儿提点太子爷虽是好心,可本宫琢磨着规劝太子爷之事好似不是林奶娘你的职责吧,林奶娘可是宫中老人了,怎么还能做得出这般越俎代庖之事。” “林奶娘莫不是左右主上惯了,太子爷做什么你都要管一管,旁的事我本宫不知便也不说,可这会子太阳都落山了,万岁爷就怕阿哥们年纪小小用功太甚伤了眼睛,先前还明言这二年不许阿哥们熬灯读书,林奶娘刚刚那话是何意啊?” 玉琭轻易不摆谱,对外一贯的宽和谦顺,可林奶娘这般拦着太子爷,好似她和四阿哥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这般不给脸面,玉琭自然要好好为难为难人去。 一个自以为是的阿猫阿狗罢了,还敢仗着太子爷在她面前蹦跶,也不看看自个儿什么东西! 越俎代庖、左右主上、罔顾圣意,这一个个名头怪罪下来林奶娘哪个都承受不起。 林奶娘自是面上巨变,对着德嫔再无先前的怠慢了,且压了压心虚惶惶,这便微微屈膝朝人福了福身去。 “娘娘误会,奴婢怎敢,奴婢只是、、、、、、、” 不等林奶娘解释,玉琭直接呛声:“哦,你不敢越俎代破罔顾圣意,那便是对本宫和四阿哥有意见了,不愿叫太子爷同四阿哥多来往了。” “也是,本宫什么出身啊,怎敢带着四阿哥攀附了毓庆宫去,以后林奶娘有话直说便是,藏着掖着话里还带着刺儿,不知道的还当本宫和四阿哥做错了什么呢,以后请安之事也是不必了,凡见着林奶娘您带着太子爷来,我们娘俩便赶紧的避得远远的,免得污了您的眼睛!” 玉琭这话连珠炮似的,声儿越说越大,话还越说越快,一点儿不怕在御前闹大了。 可林奶娘怕啊,她当初是有防人的心思来着,可宫里谁不防备着,谁说话不拐弯抹角?她不止拿这话拒绝过德嫔和四阿哥,还对着荣贵人和三阿哥说过呢,可人家识相,招呼一声就走了,偏就德嫔听不得,非要闹大了。 前头不到二十丈的距离就是乾清宫,这若是真将万岁爷给招来了、、、、、、 “娘娘这话说的,奴婢断无此意啊。”林氏稍有些慌,扭着头往乾清宫处迅速瞥了一眼,只怕引起那头儿发觉什么了,声儿都不由得压得低低的。 “那你什么意思!” 林氏是个色厉内荏的,平日里仗着太子的名头办事倒是威风得很,而今真同她高声掰扯了,她便知道自个儿的理亏了,玉琭一再质问,她便支支吾吾答不出来了,原就是个受气包似的脸,这会子委委屈屈的低着头,还泛着泪,好似被人欺负了一般。 “林奶娘失言,还请德娘娘看在儿臣的面子上饶她一回吧,林奶娘她不是个坏心的,只是惦记着儿臣的功课,总忍不住督促着罢了,今儿不能好好同四弟玩了,待儿臣得闲了,定然登门叨扰德娘娘,届时德娘娘别嫌儿臣打搅才是。” 也不知是见不得自个儿人被欺负还是不愿看着事儿闹大了,且不等林奶娘再解释什么,太子倒是先站出来替林奶娘赔不是了,小小的孩子挡在林奶娘身前,话也说的得体亲近,叫人生不来一丝丝气恼。 玉琭同林氏计较也就罢了,哪能跟孩子计较去,更别说太子爷的身份在这儿摆着,她对林氏恼火是因林氏不敬,然当着太子爷面这般说林氏,往大里说也有损太子爷的颜面。 玉琭瞧着太子爷这般懂事的样子忍不住叹,这到底是她悉心呵护过好一阵子的孩子,太子更小些的时候比眼下可爱直白得多,还总拉着她要她唱儿歌来着,如今却是这般,连同下头兄弟亲近些都被约束,真真叫人心头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