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晨起到的,虽一来就想先寻了玉琭,可京中乱成一团亟待他拿主意,属实脱身不得,皇玛玛又劝着,他便只能先以国事为重。 原打算着翌日再去接玉琭下来,可谁道这才刚入夜没一会子又地龙翻身了,虽震得不厉害,可偏叫他心慌得要命,如此可是再等不下去,干脆将事儿都丢给巴尔善,他换上一身儿不打眼儿的带着巴尔善的人手来了。.. 费新知万岁爷紧张着德嫔娘娘呢,不好再将工夫耽误到见礼上,紧忙压了压激动回话。 “娘娘身子好多了,臣等能在这儿瞧见您正是因为这二日同主子商议着,打算再阔阔路便能下山了,臣等不敢耽搁时辰,人手少,夜里活儿也不能停,谁道您这就来了,娘娘若知道还不知有多高兴呢?” 说完这,费新忽得想到这段时日僖妃的冷淡了,只是看着周围兵马稠密,他便不好当中说僖妃娘娘的不是了,只待下山了寻了个合适的机会私底下再讲。 康熙爷连连点头,借着火把的光,也好好看了看跟前儿的费新和尔吉,两个人倒是说得不假,瞧这浑身的脏污,绕在脖子上的辫子上都夹着杂草和碎叶,可见山上没下头条件好,费新几个人也定然是极上心,不敢怠慢了主子去。 “这段时日辛苦了,待下去了朕允你们几日的假,都回去好好瞧瞧家人,也好好歇歇。” 康熙爷半分不嫌,直挨着个儿的拍了拍费新和尔吉的肩膀,费新和尔吉受万岁爷关切的这一瞬间,心头的委屈和连日的辛劳咕咚咕咚便冒上了鼻尖儿,眼睛都熏得通红,哽咽着谢了一句,可再说不出旁的了。 这感觉就像是连日离家的孩子猛然寻到了亲人似的,这段时日不光是娘娘们想着万岁爷,他们也想着呢,能得主子这样的关切,他们再委屈再辛劳也算不得什么了。 事不宜迟,费新收了收情绪,这便先叫尔吉先行一步,知会兄弟们接驾,他为万岁爷引路,这山上的路都被震断了,便是收拾了几回仍不能恢复了原样,白日里便难走更别说这大半夜的,他可得替万岁爷仔细着脚下。 待到了地方,康熙爷见了留下的这二三十侍卫,看了周围的荒芜简陋,心中说不满是假,他来时不知玉琭没能下山,直奔畅春园去了,畅春园虽也受了灾,可远没有这儿厉害。 后宫女眷们也个个过得好,便是有余震也没耽误她们正日凑在一块儿遛弯闲话,不知道的还当是畅春园乃一片世外桃源,全然不受影响。 他左右没寻着玉琭,又见四阿哥瘪着小嘴儿眼里包着泪,抱着他的脖子一口一个额额喊着,委屈得像是个受气包似的,再一问这才知道玉琭不在。 皇玛玛说玉琭一切都好,可只瞧着环境,哪儿能是一切都好的样子,他若不来,怕是下头的人还想不起来管玉琭呢。 康熙爷忍着气,目光沉沉,直冲着那最大的营帐快步过去了,他不愿意叫玉琭一见他便瞧见他的冷脸,只得趁着走过去的这一段儿路消化消化情绪,想想皇玛玛替他做的事,想想京中的情形,再想想玉琭的身子,便也知将玉琭留下实乃无奈之举。 虽是火气消化了大半,可玉琭受的委屈是明摆的,待下去了他可得好好弥补玉琭些个,正好园子上受灾,后宫女眷们都挤着住的,蕊珠园倒了一面墙不可叫玉琭再住进去,那便直接叫玉琭同他住在一处,日日就在他眼皮子底下,不怕玉琭再受了委屈。 思虑间便到了玉琭的帐前,费新已然派人打过招呼了,故而这会子春白、魏启、花月几个俱跪在外头迎人,怕惊醒玉琭了,万岁爷也不叫人出声儿,摆摆手都打发了,断不叫人打扰他同玉琭团聚。 外头清净了,康熙爷一手捧着烛台,一手护着光小心入内,呼吸都不自觉的放轻,待绕过了屏风,瞧见轻纱帷幔内榻上侧躺的身影,康熙爷勾了勾唇角,一颗心便这么踏实了下来,连先前的气也是没有了。 怕光凑近了打搅了玉琭,康熙爷干脆吹了灯,小心摸索了过去。 撩开轻纱帷幔,康熙爷挨着榻沿儿就坐下了半个屁股,枯坐了会子,他先是用手背缓缓顺着玉琭的被子上去,却不小心碰到玉琭搭在腰际护着小腹的手,似的被那抹温暖惊到了一般弹开。 见玉琭没反应,康熙爷忍不住轻笑一声儿,在黑暗中咧了咧嘴,笑自个儿怎么登徒子似的心虚,不过真说起来也算不上心虚,就是有些不敢相信这就见到了玉琭,只怕这是在做梦呢。 去北巡的时候走走停停,还打了几场猎,同人围着篝火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畅快得不得了,便也不觉得路途遥远,然回来时心急如焚,这一路不知比来得时候快了多少,可他又觉得是慢的,慢得人心焦。 赶路太过劳累,他几次都在马背上短暂的睡着,一睡着梦里便是玉琭,可一睁眼便什么都没有了,只有遥遥前路和风中吃不完的风沙。 一再揉了眼睛搓了脸,康熙爷这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