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氏应了声儿,便先引着二爷去偏间小坐了,他一个外男到底不好守在娘娘产房门前,至于消息自有吴嬷嬷打听着,好不好的也都说好,先安了外头人的心。 福成应声,抱着四阿哥坐到偏间里去了,他在屋里哄着四阿哥,心却一直在外头,看着外头宫女嬷嬷一趟一趟的进进出出,看着魏启带着两位太医匆匆而至,连寒暄都不顾得便过去了。 这架势弄得福成心慌慌,坐也坐不住了,只能抱着四阿哥在偏间来回踱步,一会子贵妃和梁九功也来了,他忙抱着四阿哥出去给贵妃请安,可这请安的话还未说,不成想却听到梁九功同贵妃说说什么德主子腹中的孩子太大,恐难产之类的话。 福成脑袋一嗡,险些没腿一软昏过去。 他就是再怎么未娶妻生子也晓得这难产代表什么。 家里孩子多,下头弟弟妹妹们尤其是福安玉琪两个算是他和姐姐看着出生的,以前家贫,尤其是每当额娘临产那一两个月,肚子大了没法儿做活换米粮,阿玛又是不管家的,不拖累人已然够好了,额娘和他们姐弟仨真真恨不得掐着脖子勒紧腰带过日子。 若赶在春夏日里生产还好些,地里刨食树上摘果总不会饿死,可若是冬日里那真真是难挨,额娘怀着身子也得挨饿,弟弟妹妹们生下来就没个白白胖胖的,抱在怀里轻得像张纸。 饶是孩子小额娘生产时也凶险颇多,尤其是在生他最小的妹妹玉琪时,听对门帮衬的老嫂子在屋里喊,玉琪竟是脚先出来的,若是没个经验丰富的帮衬玉琪断活不下来,额娘也得有危险。 末了还是他和姐姐挨家挨户敲人医馆的门,意外在路上冲撞了休值回府的蔺老爷子,这才救了额娘和玉琪一命,说是得亏玉琪小,也未足月,这才生得容易些。 而今姐姐的情况又是不同,似比额娘那时候还凶险,福成不敢多想可又止不住多想,一时间抱着四阿哥的手臂都是颤抖的,他哪儿还顾得上请安,连忙先将四阿哥交给谢氏抱着,他刚朝贵妃深深一拜,求娘娘一定救救他姐姐。 “臣无意探听娘娘的话,只是事关臣的亲姐姐臣无法无动于衷,还请娘娘想法子救救德嫔娘娘吧,您不管叫臣做什么臣都绝无二话,只求德嫔娘娘平安。” 他曾听同袍说过家里的事儿,些个高门为了子嗣,若内人难产,先不说如何救人,却先掂量着内人的娘家老爷太太是不是个护着女儿的人,有没有那个底气叫板,若没有,那便只保小不保大。 这样的人家不在少数,而天家素来又是重子嗣的,福成不知万岁爷如何待姐姐的,也不知下头奴才们遇着这种情况是先紧着大人还是孩子,只知道姐姐在信中曾跟他提过贵妃的好,他亦认识贵妃的弟弟德克新,相信贵妃的为人,这才出此言。 他也不敢奢求母子均安,他就这么一个姐姐,四阿哥也就这么一个亲额娘,只要姐姐能保住了,即便损失了一个未出世的孩子也是值得的。 他身为的孩子的舅舅自然是心疼的,可他更在意姐姐,若姐姐不在了,他这些年出生入死又为了谁呢? 佟佳贵妃吓了一跳,光顾着打听玉琭的消息了,竟忘了今儿福成还过来了,连忙请肖公公将人扶起来。 “大人言重了,快快起身,这事儿何须您这般求,本宫同你姐姐比之亲姐妹也不差什么了,她在里头受难我也跟着心焦,眼下宫中经验最丰的接生嬷嬷已然进去了,太医也在给你姐姐请脉。” “只说是孩子稍大了一点儿,眼下还得候着时辰看看,并不一定真得有了什么事儿,万岁爷也挂着心呢,在太和殿脱不开身来便请梁公公过来看着,大人就放心吧。” 说罢,佟佳贵妃见福成眉宇间的忧色仍不减,想了想便又给福成说了说乔太医,福成久不在京中认识的人也没几个,可蔺老太医同乌雅家的关系不浅,同他说蔺老爷子的大弟子在此候着,福成这下总能放心些了。 福成一听这个,果然松了松眉,可时不时看向产房的眼神仍是不安,佟佳贵妃可不知怎么劝了,再者一会儿怕是后宫旁的女眷还得过来关切呢,便不好再叫福成多留了,只得先请魏珠送福成回太和殿,若又消息再派人知会他。 福成无法,只得依着规矩告退,魏启怕二爷担忧过度,他身为娘娘的奴才自然也得顾着娘娘的家人,少不得跟着一块儿送送,路上也给二爷说说娘娘的处境,叫二爷放心。 可说得再说也是无用,姐姐只要一时没脱离危险福成便担忧惦记着,末了还悄悄将身上不多的银两和银票塞给魏启,叫人打点些,免得姐姐跟前儿的人不用心伺候。 魏启无奈将二爷给的七零八碎收下了,若不收下怕是不能安了二爷的心,这银子他也不会动,且就等着主子安稳了,他再将这银子原封不动还回去。 福成悄悄回殿上了,他就坐在承郡王的背后,此时大殿上正歌舞喧闹,也没什么人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