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嬷嬷搂着三阿哥忍不住叹:“好阿哥,这一时半会儿的可见不着太后娘娘,咱们娘娘陪着太皇太后娘娘在园子上呢,不过奴才可代您给娘娘送个信儿过去,来不来的也说不准,阿哥你且养好身子要紧,旁的就不要多想了,总归万岁爷是心里有您的。” 三阿哥不信,只觉自己不仅被皇阿玛厌恶了,连皇玛玛也不要他了,可他已不敢再胡闹,身子又属实难受得紧,且躺下窝在王嬷嬷的怀中哭着睡了去,心中还萌生出后回来。 若他当是没恶意陡生伤了四阿哥,是不是就不会受今儿的苦了? 额娘劲来总叮嘱他要谋而后动,万不能像她一般冲动行事,他起先不明白,如今可是尝到个中滋味了。 那头康熙爷从阿哥所出来,路过大阿哥门前时正听见里面朗朗读书声,他顿时平复不少心绪,暗自点头,心道总算是有个懂事的了,闭门反思也没偷懒荒废时日。 透过窗,康熙爷看着大阿哥认真的模样便没进去打搅,掂量着玉琭的气儿约莫是消了些了,他略一思索心中便有了计较,直带着人回乾清宫开了库房,仔细给玉琭择了个珍贵的用以赔罪,又在镜前正了正衣襟这才往永和宫去。 不同于三阿哥那儿的吵闹凌乱,永和宫上下一派和谐,康熙爷进殿时没叫下头人惊动了玉琭,他远远循着四阿哥的笑声过去,手搭着门框探头一瞧,娘俩正歪在罗汉床上读书呢。 四阿哥还不认字,自然是玉琭讲四阿哥听,康熙爷细听一阵儿就知道玉琭讲的是什么了,约莫是传奇一类的市人故事,正讲到战国名医扁鹊游虢国呢。 玉琭这儿的书皆是他择出来的,他自然也看过书上的内容,书上字句简练,一则故事至多用百十来个字就写尽了,真依着书上的语句给四阿哥讲四阿哥也听不懂,玉琭便通俗着讲,句句简单生动。 当听到玉琭说那虢国太子死了又突然活过来,四阿哥高兴得什么似的,小手高举着庆祝,点心都顾不上啃了。 也是四阿哥这么一蹦跶,抬头正瞧见他皇阿玛,四阿哥当即更高兴了,声声阿玛喊着要跑过去迎阿玛。 康熙爷哪儿谁得四阿哥吊着手臂还乱跑,生怕再叫四阿哥磕着碰着落下病根儿了,连忙三两步迎了上去,小心翼翼将人抱了起来,忍不住亲了亲四阿哥柔软的小脸蛋儿,这才柔着声儿问。 “咱们四阿哥听什么故事呢,连阿玛来了也不知道。” 四阿哥高兴抢答:“是鹊鹊,鹊鹊救人的故事,额娘嗦、嗦乔乔,师父的师父,好多师父都是同鹊鹊学的,儿子叫乔乔看了胳膊就不疼了。” 四阿哥时而总嫌些个称呼拗口说不利索,能省则省,叫人扁鹊个鹊鹊,叫乔太医个乔乔,听着还怪亲切,康熙爷忍不住笑,顺着四阿哥的话往下夸。 “这么厉害啊,那咱们四阿哥手臂还疼不疼了?可闹你额娘了?怎么阿玛可听说你额娘为了照顾你夜里都没歇好呢。” 四阿哥闻言还有些不好意思,昨儿前半夜他确实疼得浑身难受,怎么躺都不舒坦,同额娘撒娇叫额娘抱着才好,他可知道孝敬额娘,今儿早听说额娘累得没起来身还心疼呢,这会子只管认错。 “儿子不好,以后就不疼了,不叫额娘操心。” 凡一对着四阿哥康熙爷就心软得要命,亦不会有耐心告罄的情况,又连道了声儿真乖,将四阿哥交予谢氏抱着,他好关起来来凑到玉琭跟前儿好好同人说说话。 “爷怎么得闲来了?不知在外头站了多久了,爷不觉得热吗?” 玉琭知道康熙爷在处置三阿哥和四阿哥矛盾上已然用心了,自然一开始就没怪他的意思,只是心里有火不想对人发,这才显得冷淡些。 昨儿报复过了,她可算是出了口恶气,见康熙爷这小心翼翼的样子也是好笑,且递了话头叫人好顺杆子爬。 康熙爷见还能得玉琭关切,自然得寸进尺拉住了玉琭的手:“咱德妃娘娘不发话,爷怎敢贸然进来打搅,爷来给你赔罪了,总得有赔罪的样子,大摇大摆理直气壮可不成。” 玉琭哼笑一声儿,顺势拉着康熙爷挨着她坐下,她捏着帕子给康熙爷沾了沾面上浅浅的汗珠。 “道什么歉,我又没怪你,只是昨儿在气头上不冷静得很,这才没想爷跟着来永和宫,我只怕哪句话不对再朝你发了火儿,咱们之间再莫名其妙有了矛盾就不好了。” 康熙爷闻言可是松了口气,攥着玉琭的手也不舍得她给擦了,自个儿胡乱擦了一把便罢,这会子同人亲昵要紧。 “你就是朝爷发火儿也没什么,四阿哥都伤成那样了,爷理解你的痛心,再有下回你可别再将爷给抛下了,爷昨儿只觉得身边儿空、席枕凉,熬到好晚睡不着,吃了些酒才勉强歇下。” 玉琭撇嘴直笑,才不吃康熙爷的甜言蜜语,且止不住的打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