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地方,恭亲王和巴尔善携宗府几位大人皆在外头接驾,虽是早停了雪了,然今年实在是冷得早了些,积雪也未化,才这候着的一会儿的工夫冻得人耳朵都有些紫红了。 康熙爷抬手免了几个人的礼,他嗓子又痒又痛也不愿冒着冷风说话,便紧了紧大氅先带头进了王府正院一侧的待客花厅,落了座便缓缓吃茶也不开口,叫人瞧着十分冷峻悲沉,也不敢随意先开口了。 待吃了茶,嗓子舒服些了,康熙爷这才朝宗人府宗令简亲王问候一句:“叔父上个月才领宗人府事务,许是还未理清头绪就要经办纯亲王之事,料想没少辛苦。” 简亲王雅布连道不敢,他虽是位份比在座的都高了些,然实际上同在座各位的比就数他年纪最小,他比康熙爷小了整四岁呢,属实面嫩得紧。 然他又不及巴尔善那般同康熙爷又自小相处的情谊,故而每每听万岁爷依着规矩辈分叫他叔父的时候他都心头颤颤,但凡他比康熙爷年岁长些也不至于心头虚得厉害,头都不敢在康熙爷跟前儿抬高了去。 好在他虽才做宗人府宗令一个多月的工夫,然入宗人府办差也有三年了,先后领过宗人和宗正的差事辅佐过前头那位老王爷,如今换他做了主事人处置起这事儿时倒也不至于慌乱无措。 只见简亲王雅布起身回话:“操持纯亲王身后事是臣的本分,不敢言辛苦二字,如今依着太皇太后娘娘和万岁爷您的吩咐,臣已然命人将王府安排妥帖,发帑修茔虽不是这几日就能成的,然必不会耽误了纯亲王的好时辰。” “只是不知万岁爷给纯亲王拟何谥号,臣今儿一早派人去宫中了,许正好同万岁爷错过了去。” 康熙爷摆手叫人坐了,都是族亲,倒不必如此拘束:“朕便是为此事而来,这两三日病着,朕还梦见过隆禧一回,想他恭己鲜言,宽乐令终,便将这靖赐给他吧,另加祭,这二日便叫他的世子上玉碟、袭爵,想来如此他也就安心了。” 说到孩子了,康熙爷忽想起那孩子还没名字,隆禧走得早没得见他的孩子,也不知先前可留下过只言片语。 “不知隆禧福晋可替朕的侄儿起了名字抑或是隆禧早有打算了?” 这事儿简亲王可不知,他只顾着忙规矩上的事儿呢,又依着规矩不好多见女眷,便只叫福晋过去陪着,倒是暂没听人说过这事儿。 简亲王正欲说不知呢,一旁的巴尔善倒是开了口:“回万岁爷话,纯亲王此前应是留了话了,这二日臣弟在此帮衬着,也携内子前来安抚着纯亲王福晋,陪伴中曾听她抱着世子说过一个名字。” “然纯亲王福晋悲痛过甚,几度晕厥,今儿一早更是连月子也不肯坐了,换了一身素衣定要守在纯亲王身侧,内子只怕再触及尚佳氏的伤心事,便没好多问。” 康熙爷点头,既隆禧已然为孩子打算了,他便不自作主张了,又过细细问过简亲王些个事宜,这才又拢着大氅起身,打算再去瞧瞧隆禧。 出了花厅右边就是正屋,因着停灵,大门敞得正大,两侧的灯笼也一日已然换做白色了,两侧盆景似有些耐不住寒,枝叶凋敝,再配上院子里的积雪只叫人觉得萧索得很。 康熙爷缓步入内,又是听得屋内一片问安声。 隆禧后院儿也没什么人,故而跟前儿也只有尚佳氏这么一位女眷,她身侧是玉玳和简亲王福晋陪着,其余便不见女眷了,多是近身伺候隆禧的奴才和些个替小世子来跪着的,人倒也不少,不显得太过冷落。 “都免礼吧,朕就是来看看隆禧,你们不必陪着。” 说着这话,除跟着康熙爷伺候的梁九功几个,旁人尽都退了出去,至于尚佳氏,康熙爷顾念着她的身子呢,瞧她摇摇欲坠的样子也不好叫她到外头受风,便请梁九功陪着简亲王福晋同玉玳扶着尚佳氏去里间稍坐。 叫她们听见他同隆禧说话也无妨,也不是什么叫人不可知道的,他不过是想同隆禧再多呆一会子。 从前隆禧在的时候他整日忙碌,同隆禧亲近相处的时候不算多,而今他腾出空来了,同弟弟却已然阴阳两隔,属实叫人怅然非常。 纯亲王停厝在堂,并未盖棺盖,康熙爷上前扶住了一角细细再看隆禧最后一眼,因天甚寒,隆僖除了叫人伺候着换了身衣裳,与刚走那日比似乎没甚区别,面容上甚至还带着几分恬静的笑意。 康熙爷一想隆禧临走前的样子,眼眶子又微微发热了,他克制着自个儿,细细将之后的安排说与隆禧听,末了从腰上解了个来小荷包下来,轻轻系在了隆僖的腕上。 “三哥还记得这是你头回出宫特去护国寺里替兄弟们求的‘万事顺意’,你给兄弟都求了,可唯独落下了自个儿,如今你、、、解脱了,三哥将这万事顺意给你,只求你来生能事事顺心,再不被身子拖累了。” 这说罢这个,康熙爷便听得里头尚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