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东西是不错,放在宫中也确实是不够显眼的,可对于六阿哥的周岁礼来说却有些重了。 玉琭平日同此人无甚交情,这人平白在六阿哥周岁上送这样大的礼定然有所图谋,然这又不是私下贿赂,当着众人的面儿倒没什么收不得。 “真真是精巧的,可是叫太太费心了,若不是六阿哥素来怕热,这会子本宫定叫六阿哥换了这身衣裳给太太好好瞧瞧不可。” 玉琭一开口说这,反叫那位太太有些心头打鼓,摸不清这礼物是送人心坎儿上了还是送得不合时宜了,只紧忙陪笑两声:“嗐!妾身忙糊涂了,年节里见过六阿哥,只想着到这六月里尺寸该放多少合适,却是忘了六月的天儿早不下雪了,怪我怪我!” 这来往的女眷说一个字儿恨不得能掰扯出十多种意思来,玉琭且听这话,怎琢磨着这位太太是要寻她诉委屈的? 宗亲里的女眷倒是鲜有找她作甚的,玉琭悄悄同皇贵妃对了对眼神儿,听人说说倒也无妨,玉琭便给人赐了座儿,叫那位太太坐下来说说话,眼下是没什么时机直言,然这会子若能说话投机,待一会子六阿哥抓了周也不是不能带她去永和宫吃吃茶。. 这说话间倒也明白这位太太是哪家的了,她是安亲王第十八个儿子蕴端的妻子瓜尔佳氏,她虽十七了然那位十八郎才十四,她是十八郎的年前刚过门的新妇,也像是十八郎的姐姐、额娘似的替他操心着以后的事儿,整日这样费心瞧着都不像是个十七岁的姑娘了。 话一说起来,这十八郎的额娘还是元后赫舍里家的,是索额图的亲妹妹,如此说来十八郎便是索额图的亲外甥。 玉琭心说这就奇了怪了,且不说安亲王府本身就势大,无需看谁的脸色,就说十八郎的额娘背靠着赫舍里氏一族,下头孩子有了委屈岂会求助外人? 若真有天大的不好的,来求她一个区区德妃又能做得了什么? 然这些话不好问,瓜尔佳氏既有所求便等着时机合适了她自个儿来说,玉琭便暂压下探究的心思,只管应酬。 没一会儿的工夫抓周的吉时便到了,太皇太后娘娘发话叫下头人摆了抓周的一应物什,康熙爷又亲自将六阿哥抱去。 众人顿时停了话头,且将目光递到六阿哥身上,看笑话倒不至于,然在场的多多少少都听到过六阿哥损了灵智的传言,故而可得瞧瞧这位阿哥到底什么情况,既伤了灵智怎万岁爷和娘娘还如此在乎,且不知是真疼爱着六阿哥还是为了给德妃撑腰做脸面的。 在抓周之前得先唱了梳头歌,太皇太后娘娘特请了辈分较高的简亲王王妃西林觉罗氏来为六阿哥梳头。 她虽是年轻了些,年纪也不过同玉琭相当,然她属实有福,同简亲王成亲三年肚子就没闲下来过,先头已然诞育了一双儿女,而今又怀了五个月的身孕了,她的孩子个个康健伶俐,太皇太后娘娘便是看中这个,想借了她的福分给六阿哥些。 只见简亲王王妃站了出来,先是端庄朝众人一福,而后从梁九功手中接来了六阿哥,先是拉着六阿哥的小手说了几句吉祥话,而后便亲自给六阿哥解了头上的两个小啾啾,拿着红漆描金的梳子开始给六阿哥梳头。 “一梳灵智开,二梳康健来,三梳立长志,四梳福禄至、、、、、” 如此唱和梳头八下才算完,再多一下便不成了,毕竟这儿还有位九五至尊在呢。 如此梳完头,再由简亲王王妃给六阿哥在后脑勺拢一个小辫儿出来拿红绳扎起来,这便算是要长大了,不必再留小孩儿头了,之后择吉日便可剃了发,再留便留后脑勺一个辫子了。 玉琭立在一侧看着,且提着心,生怕六阿哥被生人抱着忍不住哭,小孩儿年纪小,离了熟悉的人哭闹也难免,可这好日子她是不想有丁点的不吉利,好在六阿哥不是个认生的孩子,被简亲王王妃抱在怀里折腾了一通也不见哭闹。 只是瞧他微微蹙着的眉头,想来多少是有些不耐烦的。 幸而简亲王王妃照顾下头的孩子们惯了,给孩子扎辫子有何难,几下的工夫便给六阿哥拢好了头发,放六阿哥坐在红绸布上抓周去。 抓周的时候是不许外人掺和说话的,只皇贵妃作为皇额娘揽着些六阿哥,问一句六阿哥喜欢什么的话。 六阿哥不明所以,只扭头眼巴巴看着额娘和四哥,然后见额娘和四哥俱不上前陪着他,他便只能看着眼前的物什去了。 也不知小孩儿想甚呢,坐在红绸布上好一会子不动作,几乎都叫人等得脚酸了,心说六阿哥多半就是个愚的了。 毕竟周岁已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年纪了,有些开口早的孩子,九个月、十个月就能说些叠字了,理解些个简单的话更不成问题,然六阿哥不仅不会开口,对旁人的话也多不会做什么反应,只知道眼巴巴的看着额娘和四阿哥,怎么瞧怎么不像个灵光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