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武弁,可见舞鹤国在守卫接天关一事上确实极为尽责。 他对舞不二存了几分提防之心,伸手指着面前这些舞鹤草,状似无意地问道:“听舞总兵的意思,明明国中公族的才能更加杰出,为何要从这些士大夫中择取新君?” 闻听此言,舞不二倒是回答得颇为坦荡:“我舞鹤一族资质有限,寿命从来没有超过一甲子的,即便是万里挑一的英才,辛辛苦苦晋升公族,剩余的寿元也多半不足三十年,故而只有士大夫之中最年轻、最杰出的后辈才有这登天的机缘。” 齐敬之听了不置可否。 仙羽玄都洞天明显是世上罕有的福地,灵气之浓郁为他平生仅见。 这些舞鹤草能有数千株体生灵光,更有数十株化成能说话能奔跑的真正精怪,自然是受惠于这方玄妙天地。 然而它们即便成了精怪,却也只能活一甲子,其中必有缘故,而且多半就是玄都观的手笔。 所谓元气洪炉、阴阳造化,这栖鹤谷中的生灵得了莫大好处,同时也难逃熬炼消磨,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一时间还当真说不清楚。 齐敬之轻轻摇头,不再徒费心神地去揣测这些舞鹤草的真实想法,好奇问道:“既然舞鹤国的国力不俗,为何今日会闹出了变乱?舞总兵口中的那伙逆贼又是怎么个情形?” “此事说来实在惭愧……” 舞不二闻言,花簇微垂、荧光闪烁,语气也低沉了几分:“三年之前,老国主功成退位,在接天关苦守累月,却没有等来仙主天诏,心忧成疾、元气枯竭,终于不幸薨逝。” “自那之后,周边诸国诸族就对鄙国生出了轻视之心,偏偏鄙国如今正值幼主临朝,难免有主少国疑之虞,对外以防守收缩为要,没想到那些逆贼窥见机会,竟也不安分起来了!” 齐敬之听得一时无语,便知那几个不曾“升仙”的退位之君,只怕下场都不会太好。 只不过这种事情若是刨根究底,不免要牵扯到自家师尊头上,倒也不好妄加议论。 “舞不二两次提到了诸国诸族,这栖鹤谷中栖息的灵物之多,只怕远超我先前预想。斑奴这厮虽有驺吾幡护身,被重重围困争夺,也未必能安然脱身,还是要去救上一救。” 想到此节,齐敬之当即摆摆手道:“既然舞鹤国如今有些势弱,我就更要去瞧一瞧谷中闹成了什么样子。” 舞不二闻言,不免愈发垂头丧气,显得颇有些羞惭。 它略一沉吟,挥动叶片唤来了一个部下:“上仙恕罪,舞某身为接天关守将,不敢擅离职守。这是我麾下最得力的校尉,就让它来为上仙指路吧。” 齐敬之点点头,伸手轻轻提起这株一寸来高的舞鹤草校尉,将它搁在了自己的肩头。 舞鹤草校尉明显吓了一跳,待得舞不二出声呵斥,方才战战兢兢地用一枚叶片卷住了玄青龙盔的护耳。 紧接着,它伸展剩下的那枚叶片,指向了前方密林深处。 舞不二倏地大喝一声:“起阵,为上仙垫脚!” 话音才落,舞鹤草军阵陡然向中央收缩,所有武弁的叶片同时向上伸展,架在花簇上方,瞬间拼接成了一座严整如矮墙的盾阵。 见状,齐敬之朝舞不二轻轻颔首,脚下骤然发力,在山道石阶上一蹬,凌空飞出数丈之后又在舞鹤草盾阵上轻轻一点,身躯再次轻盈跃起,直直掠入了幽林之中。 立在他肩头的舞鹤草校尉激动得浑身发抖,一边死死抓着玄青龙盔,一边转动叶尖指指点点。 齐敬之进了林子,呼吸之间尽是浓郁精纯的松柏甲木之气,心头的怒睛青羽鹤立时活泼了几分,青羽锦衣和青虬玄甲也隐隐与这片松林有了共鸣。 奔跑纵跃之间,他竟是渐渐感应到了林中木气的分布和走向,整个人顺势融入其中,直好似鱼入大海、鸟上青霄,不但身形飘忽如飞,心中更因此生出无穷快意。 到了后来,他甚至已经无需肩头的舞鹤草校尉指路,只凭着心中灵觉,径直朝着前方数里外一处灵气纷乱聚集的所在奔去。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他眼前就出现了几棵断折倾倒的古木,而且看样子这些古木明显是才倒下不久,正合先前在鹤嘴崖上所见。 倒树断木互相覆压、支撑,形成了一道树墙,拦住了齐敬之的去路和视线,只能大致判断出对面应是一处林中空地。 此时这堵树墙之上已经站满了林中生灵,都是些体型不大的走兽和禽鸟,每一只都背对着齐敬之的方向,一边颇为兴奋地向另一头张望着什么,一边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 齐敬之一眼扫过,只认得出其中的一多半,有些鸟兽彼此间还算得上天敌,此刻竟是极为亲密地站在一处看热闹。 少年身上的气息早与幽林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