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家宅邸,议事厅。
这间小院是整座宅邸最核心,也是最初的部分。
这座占地极大的院落,在最初只有这么小小的方寸厅堂。
夏家的先祖们当初也就是在这里定下了那些延续至今的传统。
古木斑驳,兰香氤氲。
四壁挂着泛黄的一幅幅古旧书法,写意酣畅走笔游龙,看落款大概是北宋时期流传下来的。
厅堂主位的头顶,高悬一张牌匾。
“祓辟凶魔”。
墨意淋漓。
秦尚远、夏蔷柔、夏云舒、玉灵分坐在这间屋子两边的席位上。
过往千年,议事厅的布局从未更改过,只是席位上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
牌匾下的主位空着,每一代人都像这样,静候着夏家当主。
院落之外,忽然响起了一阵推门的声音。
然后是一阵脚步声。
一队西装革履的男人簇拥之下,夏炽阳缓缓踏入了议事厅的门槛。
夏炽阳眯着眼环视议事厅,目光扫过厅内的人。
紧接着,在众人的注视里走到了主位前。
他并没有急着坐上去,伸手抚摸着已经被磨得失色的座椅把手,静了片刻。
“炽阳叔,这么晚了,紧急叫我们过来有什么事么?”玉灵率先开口了,她的目光移向秦尚远,“我们的客人还没来得及休息呢。”
“老爷子年事已高,突然病倒,家族事务繁多芜杂,不能没有人主事,”夏炽阳顺其自然地说,“从现在开始,我会担任起家主的职责。”
席位上的孩子们神色各异。
夏蔷柔的瞳孔微微震动,心中思绪万千。
对她而言,爷爷的病发实在是来得太突然了。
现在二伯掌管了家族大权,自己和秦尚远的那份婚约,不知道会走向何处。
夏云舒的脸上没有表情,对于这个父亲,他既没有期待,也没有别的不满。
秦尚远心中一沉,夏炽阳似乎并不想对夏守的突然病倒做出任何的解释,也不关心他们之中是否有人已经察觉到了真相。
夏炽阳的内心很坦荡,如果秦尚远当面质问,想必他也会直接承认。
“谁继承老爷子手中的权力,不应该和家族之中别的老人商量么?”玉灵敢于当面和这位新晋的家主对峙,“关我们这些晚辈什么事?”
“我不是来商量的,玉灵,”夏炽阳微微一笑,“我是通知。至于为什么把你们这些孩子叫过来”
夏炽阳的目光移向夏蔷柔和秦尚远。
“家族与秦家的婚约,大家已经知道了,这不是个秘密,”夏炽阳继续说,“经由狡之牙选定的婚约是关乎家族,乃至整个人类未来的大事,决不允许有任何的拖延和犹豫。”
“蔷柔和秦家主最近也受累了,在今晚过后,我会给你们安排一趟为期半年的环球旅行,两人结伴,不用顾及学业和绩点,好好放松一下。”夏炽阳说。
“什么意思?”秦尚远冷冷地问。
“字面意思,送你们去旅游。”夏炽阳微笑。
“我知道,一份突如其来的婚约会让你们觉得无所适从,所以尽量用一种柔和的方式,让你们能够接纳彼此,毕竟,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嘛。”
“我不同意,我哪也不去。”夏蔷柔很果断地否决。
“否决无效,”夏炽阳很强硬,没留有任何商量的余地,“蔷柔,你还是太任性太幼稚了,忘了我跟你说过的话么?要以家族的责任为重!你的意见和想法,在家族重任面前根本就不重要,我比你看的更高、更远!”
夏蔷柔没说话,只直勾勾地和夏炽阳对视,她并不怕这个二伯。
哪怕他现在掌握着绝对的权威。
双方无声地在议事厅中对峙起来。
“炽阳叔说得对,柔姐姐的意见和想法不重要。”玉灵忽然开口了。
所有人都向着她看去。
“但,”玉灵从怀里拿出一张字条,“老爷子的意见和想法呢?”
“什么?”夏炽阳狐疑地问。
玉灵展开字条,向议事厅内的众人展示。
即便是隔着距离,夏炽阳还是能看见字条上歪斜又熟悉的字迹。
“我病愈前,蔷柔、云舒留伴。”玉灵念出字条上的内容。
“老爷子在恢复意识之后,随即写下了这张字条交给我,他老了病了,儿子不能时常陪护在膝前,孙子孙女总可以吧?”
玉灵凝视夏炽阳隐怒的双眼:“难道说,炽阳叔就非要夺走老爷子这个唯一的念想?”
一招好牌。
夏炽阳的确是顺利坐上了家主之位,但夏守只是病倒,而不是仙去。
从情理上来说,哪怕是寻常人家也会尽力去实现一个病重老人的心愿,更何况是夏家?
从事理上看,夏炽阳接手家主之位不久,在家族其他老人心中的地位还不稳固,在这种事上逆着夏守的心愿一意孤行,只会让他这个位置坐得不安心、难服众。
夏炽阳的拳头微微攥紧,他没想到自己的老爹竟然还在这里藏了一手。
他揉了揉眉心:“那好,既然这样,秦家主也就留在宅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