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守意味深长地看向站在长桌一旁的霍兰德。
霍兰德有些心虚地微移目光。
“不过呢,该追究的,这些天来也已经开始追究了。”夏守再次开口,“今夜如此大动干戈,夏某自然不会是为这事。”
“一个月前,法国罗素家族的家主梅伦·罗素身死,他的死,让早已无龙可屠的屠龙家族唐凯斯特被逐出了蓝湖学院的校董会,以及约束局的圆桌议会。”
“现在,两会都空出了一个席位。”
夏守缓缓竖起一只干枯的手指。
“坐上这个席位,意味着成为里世界秩序的缔造者、维系者之一,这件事诸位都清楚,夏某也不必多说。”
“夏老爷子,难道是准备从我们之中挑出人选来担此重任?”
圣骑殿堂的骑士身披重甲、长手持重剑,双眼放光。
“此任繁重,有人自荐?”夏守蒙着灰翳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参会者们面面相觑。
这的确是个一步登天的机会。
约束局两大会的席位,就是花钱也求不来。
只要能坐上那个位置,和夏氏、罗素这样缔造整个里世界秩序的家族平起平坐……
那就和皇帝无二了。
此任繁重?
什么繁重,他们眼里看到的都是至高无上、支配一切的权力。
沉默半晌,自认为没有污点的参会者,陆陆续续举起了手。
夏守默默看着一张张有些心虚的脸。
他们迟疑着举起了手,观察着他人的表情和反应,一有不对就立刻放下。
但一发现那些心中不如自己的人竟然理直气壮地自荐,他们又毫不犹豫地将手举了起来。
等到自荐的人没有变化,夏守轻笑一声。
“我知道举手的诸位都在想什么,你们都在想这天大的机会,怎么忽然落到了自己头上。”
“你们都在暗中和自己预设的对手互搏,甚至想好了一会儿举手投票的策略,要怎么样才能对己方最有利。”
“毕竟这校董和议员的席位,可是你们花钱都买不来的东西。”
夏守一番话再次让所有人陷入了局促和沉默。
因为这个老人将他们心中正在盘算的,一字不落地说了出来。
“但我想告诉诸位的是,约束局席位这东西,不是你们追逐权力的工具。”夏守回答,“所以很遗憾,今晚的席位,不属于在座的任何一个人。”
话音落定,自荐者们自觉羞愧地放下了手。
全场再一次鸦雀无声,等待着夏守下一次开口。
“所以夏守前辈,”一直在角落中观察全场的校董陈酥开口,打破了僵局,“今晚的主角到底是谁呢?既然没在现场,大家又如何判断他是否胜任这个席位呢?”
“问的很好。”夏守顿了顿,“对于这个席位,夏某的心里只有一位人选,他也是夏某最为看好的人选。”
“……”
“据说最近有一本关于他的小说,在诸位之间很流行,所以想必大家也都知道他的名字了。”
“他就是上上任约束局席位的拥有者,约束局创始者秦氏最后的独子……”
“秦尚远。”
……
傍晚6:48。
另一辆劳斯莱斯抵达了青铜大厦楼底。
魁梧的黑衣保镖为贵宾拉开了大门。
“法尔科内先生。”
身后站着一个戴金色细框眼镜的男秘书。
麦克·法尔科内身披黑色大衣,踏出了车门。
“你们的领主呢?”麦克抛了个问,随后扭头对着车里的乔瓦尼说,“在楼下等我。”
“安东先生不在,暂由霍兰德先生调遣我们。”男秘书扶了扶眼镜,“我叫弗拉基米尔,是他们的秘书。”
男秘书说话时,眼间刻意浮现了一抹暗红,暗示自己也是里世界的人。
保镖伸手做出请的手势,引着麦克·法尔科内走进了大厦,一直到上电梯。
“法尔科内先生,我们都是聪明人,有些话我就直说了,”电梯平稳上升,弗拉基米尔正了正领带,“夏守前脚离开西西里,您就接受了我们的合同,那我默认您知道我们私底下的意思了。”
“被逼上了绝路,要反咬了么?”麦克轻笑,“只是此前的盟友,梅伦·罗素和血树教会,还有别的牛鬼蛇神,都被他打得抱头鼠串。”
“不,不是反咬,法尔科内先生,是正式的开战。”弗拉基米尔装作平淡地回答,努力压着上扬的嘴角,“这是迟早要来临的战争,只是夏守足够敏锐察觉到了。
又或许是梅伦的死给他带来的警示,总之约束局的行动只是让我们提前了一点计划。”
“你们能对抗约束局?”麦克·法尔科内调侃似的问,“你确定?”
“哦,关于这点,我只能说法尔科内先生,您做了一个十分正确的选择,我为您和您的家族感到高兴……哈哈……”
弗拉基米尔在感应器上刷卡。
失重感骤然来袭,电梯在某一个没有标号的楼层忽然停下了。
电子屏幕上显示着“error”这个英文单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