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让她离开了?”
“劳烦天君来一趟了。”东临王起身施了一礼,空气中的威压旋即消散了。
“师父不是想将她扣押在宫中吗?”东挽霜仰着小脸,神色却无懵懂,带着功德修士特有的悲悯祥和。
他何止想将湛长风扣押在宫中,更想杀了她。
她曾杀了东临近万将士,间接致使东南战役失败,后又用诡谋成了神殿机缘的最大争夺者,最重要的是,她天赋实力高强,身边天才众多,有成王的潜力。
这些缘由增叠在一起,足以勾起他的杀机了。
但她和她身边的修士俱都来历莫测,若因害了她而牵扯出什么他对付不了的人物就得不偿失了。
“我思来想去,在王宫对她动手,错就在我了,一旦闹大,失了民心,反倒给了别人攻讦东临的借口。”
东临王思忖道,“此外,我也该重新审视一下她和昼族的位置,依她话中的意思,他们不过是一群有志者聚在一起布道经商,也对,其他那几人都不是等闲之辈,怎会愿意向一人俯首,他们因某种爱好或目的联合行事更符合常理。”
湛长风只要没有争夺山海界的野心,他就不必整日如狼在侧般辗转难安了,比起她,已经在跟上界王朝接触的景耀王,更值得他上心。
“师父言之有理,然徒儿有一句话,不知该不该讲。”
“你讲。”他这徒弟虽是孩童模样,但浸淫在道义经书中多年,刚凝形便在人间显灵传法,走的还是聚愿力修功德的香火道,对世事颇有几分见地,平日他也愿多听听她的话,考察考察她对修道一事的体悟。
东挽霜直言不讳,“我没见过凛爻侯,也不知她的为人,可她做了那么多事,屡屡惹得师父不快,却叫师父有火发不出,只能自己憋屈地忍着,其才智与城府不可谓不高深。”
“从另一方面来说”东挽霜到底是斟酌了几分,才说道,“有些事,仅凭才智和城府是绕不过去的,她最大的依仗,也许是行得正站得直,故而有底气去周旋谋划。”
“你是说我不够光明磊落,所以才处处被她掣肘?”东临王眼沉沉。
“是师父自己让我讲的。”东挽霜扯了扯他的袖子,露出一个乖巧的笑。
东临王拍拍她的肩,“等你到了我这个位置,你就会发现许多迫不得已。你每日仅需记挂如何修炼,如何完成信徒的愿望,我要考虑整个王朝的现在和未来,而某些事某些手段,不在道义的范围内,却是为了大局不得不去做的,又或不得不放弃的。”
东挽霜点点头,“师父能平平安安便好。”
“君侯!”
两人谈话的当儿,有侍从急急来见,上报道,“魏一舟出事了!”
魏一舟是那个试药的脱凡修士。
东挽霜一下就看向了东临王,结合他刚刚说的话,她难免疑心是师父出手了,然东临王脸上也有一丝惊讶。
“出了什么事?”
“识海突然暴动,人已经咽气了。”
东临王拧眉,“裁判如何说?”
“正在查,怀疑是黑玉续神膏的缘故。”
“师父”
东临王挥挥手让侍从下去,倒了一盅酒,对东挽霜道,“你不是说她根儿正吗,看她这回怎么圆过去。”
“不过,东临作为东道主,不能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他飞出一道诏令,让宫中医官前往调查。
道台会的裁判都是各方推举上来的,也是每一技艺的大家,东临单独划了一座园子给他们,让他们居住在月牙湾旁边的金义园里,魏一舟和何云天两位尚在观察期的试药者也搬到了那边,受到裁判们的监管。
本定下了十日的观察期,等明日生死境之斗结束,观察期就到了,结果在这时出了岔子。
因为消息是封锁的,湛长风没有及时知晓,等她知晓时,已是翌日天亮,魏一舟的师长们来堵门讨说法。
“你们先去。”湛长风让敛微和巫非鱼安心去参加生死境之斗,她们俩人都申报了这项斗法。
事情还没清楚,敛微和巫非鱼留下也于事无补,只得叮嘱了她一句小心。
安在常叙鞅嚷嚷留下来撑场子,“我们都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何事,他们就跑来堵门了,莫不以为我们看着软,一定得给他们留下个深刻印象!”
“我昼族之人在场上斗法,下面无人应和,岂不是心虚?全都照常去看台。”
别看湛长风平时很少管他们,她一发话,他们还真没那个胆子反驳。
坐在外厅中的魏一舟师长们见这些人一个个离开,气得摔了茶盏,“凛爻侯如此目中无人吗,当我们不存在?”
“都死人了,竟还不放心上!”
湛长风从内厅出来,淡漠扫向厅中五人,“哪位是魏一舟的师父?”
一名短须道人冷声道,“他的师父没有前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