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情天君走出大殿,与湛长风的视线相触。
一个眼神空无,藏了凿不开的冰霜,仿佛与此方世界无关的化外人,摒开了所有因果。
一个冷漠却非拒人千里,好似她之所在,皆为疆域,反而是不小心闯入的人战战兢兢,坐立不安。
两种冰冷无情。
“呵。”湛长风撇开视线,注视着前方的队伍。
排她前头那人背脊发凉,僵着脖子,不敢妄动,结果刚出来那人也站在了他身边。
忘情天君在忘记那个凡人国度里的慕云玺,也在忘记那个师门中的玄诚,但她一个“呵”,好像就将他所有的放弃贬入了尘埃。
他几次败于她手,已产生了心障,必要赢她,破这阻碍,“正好,你也灵鉴了,一战定生死。”
只牢记自己是忘情的人,将湛长风视作必须要战胜的对手,以生死一战,打破自己的心障,斩掉这一战败的不甘之心。
但湛长风没有将他视作对手,准确来说,她没有将任何人视作对手,她眼里也没有输赢——虽然她还没输过。
在她的目标面前,这些对手敌手生死输赢,都不值一提,所以她能从容接受胜败,甚至在强大者跟前保持谦逊,自认不如。
所以忘情天君这邀战,于她而言可有可无。
她想接就接了,不想接湛长风笑意薄凉,“阁下可还记得你我上次一战,发生了什么?”
忘情天君冰眸不动,比冰雕的法像还冷。
“我伤你,有准圣替你伤我,我败你,有准圣替你从我手中夺走我的宝物,恕我直言,你不配与我一战。”
湛长风冷觑着他,“滚。”
一溜队伍都站成了木桩,他们都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败?
准圣?
她是在讽刺玉昊上帝的转世吧?
关键忘情天君还不反驳!
忘情天君眼中出现了细微的波澜,冷冷道,“我明白了。”
他什么也不说,擦肩离开。
其他修士感觉这队是排不下去了,一个个让出身来,请她上前。
湛长风眉心微压,“做什么,排回去。”
哗啦,人都跑了。
姬朝月曳着华贵长裙,款款而来,“你不进,我就先进了,等你的测试全都出来了再测,更没意思。”
湛长风没有意见,“请。”
姬朝月进入大殿,望向三面镜子,前世镜中化出一团玄光,无天本相镜中,映出了她的身形。
黑帝面容微动,大感震惊,她的真灵就是她自己,但她前身竟然是轩辕血!
轩辕大帝的本源之血!
极高的根脚了。
不过这属于本源血托胎化人,不是谁谁转世,一分是加不了的。
“姬朝月,九分!”
窥视殿中情况的修士心情都极其复杂,尤以黄金人种们为最,轩辕族难道要再出一个轩辕大帝了?
姬朝月微微一笑,眼神却蕴着深意,转身走出了这座暴露她根脚的大殿,虽然挺不爽的,但那么多人都暴露了,她这也就不算什么了。
然如此不华丽的事,她只允许自己干一次。
湛长风与其错肩而过,但她比姬朝月的眼神冷多了。
进入这座大殿,也许会给她带来麻烦,可她也厌倦了这一隐患。更重要都是,她想知道那“疑似迦楼”的结论是怎么来的,是神民将她算计成了“鸿德元祖”,还是谁想将她算计成迦楼。
湛长风立于三镜之前,前世镜上,那个模糊的帝影再次出现了。
黑帝大惊失色,迦楼曾名震九天,他怎会认不出其身影!
“你是?!”他忙看向无天本相镜,上面倒映出的身影,亦有些模糊,却是湛长风本人!
“这真灵为何”
“有魂魄分身在下界。”
中天庭里,妖族天尊笑道,“迦楼对你们人道,是多大恨啊,竟斩断道果业位,不要那几万年的修行了。”
这是转世中的一种选择,如果想从头开始,就在转世时,斩掉与己有关的一切,再生便是一个全新的存在了。
如果不斩,成长到某一时候就会恢复曾经修得的道行,续上因果。
两面镜子中出现的情况,叫他们都以为迦楼斩去了前世的因果,成了如今的湛长风。
凌霄子沉默不语,望着那三镜中的情况,松了一气,斩了也好,至少能够重新开始了。
迦楼陷入疯狂的那些年,将该得罪的大能都得罪了,若没有斩业,那些还活着的大能,或大能背后的宗门、古族,怕是会寻了理由,群起发难,但斩了,无因果可寻,他们碍于身份道行,不会明目张胆对一小辈下手。
黑帝暗中与普世灵帝交谈了一番,感慨颇多,没想到曾经将玄天陷入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