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通祖上是东临庙的守庙人,传下了一点粗浅的修行法,故而他略通风水,会些小术。
“您有帝王之相,寻常鬼祟不敢近您的身,也就只能伤您身边人来吓唬您了,待我看看是什么在作祟。”
徐通在发现这几个人是被鬼怪害死的时候,就已经手脚冰凉了,自家人知自家事,叫他看看风水,他还能说出点名堂来,真要他降妖捉怪,不如先给他准备一副棺材!
可这话不能说。
阳世人是看不见鬼的,除非那鬼主动现身,所以他回去取了牛眼泪抹在眼皮上,轻念咒语,开了通灵眼。
这一看可不得了,鬼没看见,却见河上站了一位身着深蓝道袍的“人”!
“你是谁!”徐通惊叫出声,惹得伍子法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却什么也没看见,心里一咯噔,“老徐,真有鬼怪在此?!”
这“人”,不就是杨伏波吗。
杨伏波给自己定了每日逡巡主河道,每三日逡巡支脉的任务,今日巡察主河道时,隐约感觉到了一丝鬼气,等到这里一看,那恶鬼已害了人逃走了。
他甫修行,道行无几,不敢离开锦来大河,便没有追出去,倒是被人抓了“现行”。
“乃我河神,害人的恶鬼已经逃了,你们且回去吧。”杨伏波见徐通是个有本事的,勉强应付了两句,心道自己得抓紧修炼了,别被一个普通人比了下去。
徐通虽在祖上的手札中看见过神灵显灵这回事,但真正碰到了却不敢相信,“你真是河神?”
“啰嗦,凡人不该看见我的,若不是见你学过术法,我得把你拘到河中跟我作伴,记住不得将见到我的事说出去。”
他话语刚落,徐通就拜倒了,“人死在河中,您是河神,不能不管啊,请您将那恶鬼捉了,我让将军为您建庙,将您供奉起来,保您香火鼎盛!”
“香火?”杨伏波冷眼看着他和伍子法,“我要那玩意儿干嘛,等恶鬼再来河中,我将它捉了便是。”
不来河中就不管他的事了,别以为他不知道,那恶鬼是冲着伍子法去的,徐通不过是想借自己的手,保伍子法平安。
锦国自己不争气是事实,被伍子法灭了也是事实,但见伍子法的军队没有太过为难锦国百姓,是以对伍子法算不上恨,只当他是个陌生人,可他不喜欢被绑着做事。
这一瞬,杨伏波真切以为上使言之有理,和凡人牵扯不清,自己糟心。
徐通没料到他一下消失了,这锦国地界里的河神,难不成敌视大梁?
连庙宇香火都不要。
伍子法将他叫回了神,“你到底看见了什么?”
徐通激动道,“锦来大河中真的有河神,但他好像不高兴帮您捉鬼,可能”
他说不下去了,猜想是不是假借河神名义,树立将军真龙天子形象一事,被他看了去,让他不满将军。
“可能什么?”
伍子法还在催问,徐通却吓了好一跳,要是真被河神记恨了,将军的王位能稳?
“我认为,将军可能应该在此修筑一座庙,供奉河神,祈求河神保佑两岸风调雨顺,于您也是一桩善事啊。”
徐通和孙副将等心腹都以为是自己几人把将军推向了大梁王的对立面,让忠义的将军走上了成王之路。
殊不知,伍子法将他们的动作都看在眼里,顺势揭竿罢了。
此刻,他想的是冰面化开、鲤鱼跃水都假托了河神之名,要是徐通说的河神真存在,他是该修座庙赔罪。
然心中,他更觉得是徐通癔症了,或被不干净的东西迷了心智,造出“河神”一说来。
俗话说,水深则有灵,深一字,是年岁也是深度,这条大河新建不久,哪里来的灵,有修河人的鬼魂还差不多。
不过,管他神灵还是鬼魂,都是自己惹不起的,徐通既然说要供,那就供吧。
伍子法大手一挥,让人建庙宇,又迟疑道,“那他们的死因?”
“确有恶鬼,请将军在这边多待段时间,请出河神将恶鬼除了,否则贸然上路,恐那恶鬼跟来伤人啊!”徐通言辞恳切,让伍子法不由地去相信。
“好,依你一回。”
徐通开心地回去将祖上留下的手札都翻了一遍,想要找到侍奉神灵的具体做法,不求那河神护佑将军,但求他不捣乱将军的成王之路。
之后每天,徐通都以供奉河神为名,带着伍子法在河边又跪又拜,念念叨叨。
杨伏波不欲理会,然徐通念的是祷祝经,这种经文能催发愿力,他朝河神祷祝,他的声音便传到了杨伏波耳中。
杨伏波不胜其烦,只恨自己没学会屏音之术。
“你究竟想做什么。”
徐通看着黑脸的河神,恭敬道,“将军有帝王之相,您助了他,对您也是有好处的,请帮我们将恶鬼拿住!”
“我已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