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天突然静默了下来,兴冲冲来滋事的上尊们被消去了声音,仔细斟酌着利弊。
太一如果不管朱天内部的具体局势,他们也不是不可以妥协,毕竟彻底得罪一位准圣级帝王不是好事。
但有一点祂们不太相信,太一退让得似乎太多了,太一若从世间隐迹,信仰气运必定会消减,如何供养帝庭。
以世界之力开辟出来的帝庭,与世间的气运和信仰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可以说,没有信仰和气运的后续供养,帝庭中的天地规则会逐渐模糊,元气会大幅下降,直到崩解。
不说帝庭稳定与否,单说太一撤离星界,本质上就是对世界的干涉减少,世界的回馈也越小,她能调动的世界之力也会变弱。
由此不论从哪方面看,她做出的这个决定都是短视的。
然再一想,这不就证明她怕得罪他们了吗?
祂们此次谈判,无疑是胜利了。
诸尊私底下交谈了一番,最后盛学上尊对湛长风道,“长生大帝好魄力,我等上门来,也是为了苍生福祉和九天格局着想,你若还政于民,放弃大面积汲取星界信仰和气运,我们愿与你交个朋友,不是非要弄个你死我活。”
盛学上尊先前对她的称呼是“道友”,现在换成了“长生大帝”,基本认可了她朱天帝王的身份。
“这话好说。”湛长风雍雅如故,“尊道贵德,乃我辈修养,孤很高兴诸尊尽管大部分时间都避世而居,还能那么牵挂苍生,孤相信今后朱天若有难,诸尊不会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定会如今日一般出来打抱不平。”
“你!”
几尊准圣拖住暴怒的延笃上尊,纷纷劝道,“长生大帝太年轻了,意气之语,别动气”、“她才初晋准圣,犯不着和后辈置气”。
“几位上尊说得对,孤尚年轻,处事不周,只想着掌控朱天,好全力抵御将来的危机,没顾虑到大家的意愿,这次太一若全面撤离星界,实力是肯定会受到影响的,只怕以后没有足够的力量来保护朱天,介时孤定邀请诸位出面帮忙,希望诸位别以闭死关推脱。”
延笃上尊喝道,“你休逞口舌之快!”
“孤分明是在与诸位分析利弊,何来逞口舌之快,诸位难道只想孤放弃对朱天的约束,没考虑过朱天的现在和未来吗?”
她启口分辩,字逾千钧,“太一不是那些不择手段收割苍生信仰,强以苍生信仰力收拢世界之力的王朝天朝,太一主的是气运。
这气运也不是凭空来的,是神灵使节镇守千万凡界山河,制衡人、怪,护佑一方安泰来的,是太一祠入驻诸方中界大界,教化生灵,传道授业,替无数修者指引道途来的,是太一镇守使们维系大地江河脉流,平衡星界本身与苍生关系来的,是太一军团守护虚空,抵御外敌,保朱天平安来的,孤与太一众臣问心无愧。”
“今,有人拿什么三千准圣的心照不宣压孤,阻止孤抬升天朝,孤不服,孤也退不了,孤要是退了,怎么对得起身后的臣将,怎么对得起这昭昭天理。
恕孤直言,天道在上,孤为主,尔等皆为外人,在孤面前,尔等没那个资格站在九天和苍生的立场,教孤做事,要教孤,功德先高过孤,对朱天的贡献先胜过孤!”
湛长风对这些冰冷的本相道,“孤也告诉尔等,孤今日做出的妥协,是尔等以朱天生灵身份胁迫的,孤可以放弃对朱天生灵的束缚,但尔等必须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因果,往后,朱天遇难,太一垂危,尔等若不出现,孤但凡还有一口气,便要杀到尔等跟前,血债血偿!”
大帝之言,出口成法,记在这国运之中,记在这与国运相关的臣将和子民命中,记在天道因果报应之中,深深一笔,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什么叫你阻我道,我记你仇,这就是了,没有糊弄可言。
湛长风在这一刻充分展示了锱铢必较四字,诸尊本相虽无表情可观,但从祂们周身的气息来看,俱都不平静。
诸尊到现在才察觉到她的帝道中掺杂了什么。
竟是因果之道!
这会儿,她便把“众尊上门”、“太一妥协,撤离星界”、“未来朱天遭逢大难”,挂上钩,连成圈,形成了一个未来因果。
将未来朱天大难,伤亡惨重的一部分因,归结于今日众尊“逼迫”她放弃对星界的管辖。
这未来因果,未来若不发生,自然无事,一旦发生,祂们就都背上了因,若对朱天安危熟视无睹,必增业障!
明明、明明这个决定是她做的,跟祂们牵扯不深,但因她一番言语,将性质定为了逼迫,容不得祂们摘离自己。
可笑,可怕!
诸大上尊被气得无力,然湛长风撕破粉饰,切切实实将祂们打入无理一方,祂们如若恼羞成怒,跟她闹,等于放弃了准圣的尊严,变成那无德之辈。
大意了,只恨祂们听到她会撤离星界,松了心神,有空跟她闲扯,被她弄进了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