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县委会议决定撤销杨儒副县长职务,开除其党籍和公职,交由检察机关批捕之际,杨儒失踪了。但是警察很快就找到了他的下落,他吊死在虢老板赂贿给他的邻县城郊别墅那间把泰国美眉作为二奶包养的豪华卧室里,泰国美眉早已潜逃。
在杨儒的尸体运往殡仪馆火化之前,一个拄拐而来的龙钟老太望着水晶棺里杨儒那难看的遗容,由于是吊死的,杨儒脸部青肿,半截舌头都蜷曲在外面,老泪纵横的老太一边擦泪一边哭泣:惨哦!白发人送走青发人。
然后她翘首望天,朝云遮雾障峰峦连绵的西山寺院的方向眺望,还不停地叹息,她想起了空觉法师写给她的已经念得滚瓜烂熟的四句偈语:天干末位癸非贵,天涯乔木总依稀。天生孺子鹏程远,天兴仁德废阴翳。她感觉最后一句中最末三个字“废阴翳”应破了杨儒的命运。她擦干了眼泪,没有再哭,只是把“废阴翳”三个字反复念叨了几遍。她就是杨儒的生母——癸姑。
外面传言,杨儒是畏罪自杀。还有的说,如果江东大桥不出现垮塌事故,那么受贿再多的杨儒也平安无事。问题是承揽江东大桥建筑工程的虢老板黑了心,要把跑关系走路子送出的成千上万倍地捞回来,他若要规规矩矩用正宗钢材等建筑材料投入施工,就会亏本或者少赚很多,因此,他就大量使用劣质钢材等建筑材料,于是问题非出不可,只是迟早的事。
所以杨儒自接受虢老板给他的那栋别墅的钥匙,就锁定了自己可悲的命运,最终走上了一条不归路。江东大桥垮塌事件波及许多人,并没有因为杨儒死了,一切都复归于宁静。梁真县长也有连带责任,事发后的第二天,他就引咎辞职。
这还不够,平时和杨儒关系密切的县政府办公室主任马家军,虽然没有太多责任却也受到牵连,他被降职使用,并且从城里贬到郊区40公里外的花桥乡任副乡长。他心里十分不快,那段时间装病不上班。他回到北方老家——马家庄,时交仲春,山野泛青,繁花吐艳,蝶舞雀喧。他竟自游山玩水,下意识忘却烦恼。
那天,他远远看到一只长尾巴蛇雀,在村后一株杈着鸟巢的古槐树顶盘旋着声嘶力竭地鸣叫,叫声凄怆,那蛇雀盯住鸟巢时而一个俯冲,时而腾空跃起,像是带着怯懦的心理抗衡侵入它窝巢的什么东西,却又无可奈何,并不甘心输给那种东西。
马家军和几个村民走近几步才发现,一条满身鳞片闪着青光的巨蟒蟠曲在那株古槐树顶,那吐着蛇信子的脑袋已探进鸟巢,从里面咬出一只雏鸟正在吞咽着,那残忍凶猛的样子让围着它飞翔抗议的蛇雀惊骇、愤恨至极。
望着自己尚未成年无法逃脱的子女成为蟒蛇的一顿快餐,蛇雀爱莫能助,那凄惨的叫声响彻云宵,哀恸旷野。
当天晚上,马家军在自己老家儿时常住的厢房里睡觉,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仿佛是在一座殿堂,两个阴差押着一个人,他面部青肿,舌头的半截吐在外面,马家军太面熟了,他不是别人,正是江东县副县长杨儒,他怎么到这个地方来了?只见殿堂上坐着一个身穿官服的男人,他形貌威严,看着已被两个阴差按下身子跪在殿前的杨儒喝道,罪魂杨儒,知罪吗?
杨儒抬起那扭曲而痛苦的脸,低声讲,知罪,本人罪大恶极,罪责难逃,才以自缢方式结果性命,望阎王爷饶恕,罪魂杨儒早有悔改之意。
晚了!殿座上的阎王把惊堂木一拍,吓得杨儒浑身颤抖,身子倾斜,差点歪倒在殿堂地板上。阎王正在讲什么,忽然一个阴差从殿堂门口闪现,毕恭毕敬地打躬施礼,然后气喘吁吁地说,殿外有四个浑身湿淋淋的亡魂在喊冤叫屈,要求见大王。
请进!阎王发话,那阴差出了殿堂,片刻走进4个人,正像阴差说的,他们浑身湿淋淋的,见了跪在殿前的杨儒就不由分说,一齐拢去撕扯着他,而且大声哭喊: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阎王见了,站起来喝道:休在殿堂之上撒野,有冤可叫冤,有屈可说屈。这样4个亡魂才住手,扭过脖子,相继跪在殿前,仍然不停地哭泣叫苦。
这个说,大王,我不能死,我有个八十岁的老母亲,没人照顾,您有没有什么还阳丹,让我还阳去;
那个讲,大王,我死不得,我养了一个痴呆儿子,他不能自立,没有我的关照,她娘不管哦,她娘要嫁人,再说我的痴呆儿子,像个拖油瓶,谁也不会接受,给一粒还阳丹我吧!我要活过去;
左一个哭道,我新婚才四天,死了,我的新婚娘子孤独哦,我想活哦!大王——
右一个叹道,我是跑运输的,欠人家债务40万元,本想跑运输赚些钱还人家,现在不能活过来,就无法还钱了,我死了都要落个骂名喽!大王,我相信你有回天之力,想个办法,让我还阳吧!
通通一派胡言。阎王脸露愠色,厉声道,你们不幸从垮塌的大桥上掉下河床,尸体都砸碎了,怎能还阳?
听了这话,四个亡魂又相继扭过头怨恨地盯着跪在地上惶恐不安的杨儒,并且指着他吼叫,你害死我们这些无辜的人,罪该万死,万死不得超生!
阎王爷,请准许罪魂杨儒再次投胎人间,如果做官,一定做个清官,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