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悟性把解载南领进课经阁,彼此对坐着,说了些闲话。接着解载南就将找悟性的因由讲出来,悟性像听故事一样把解载南开货车遇到一个女孩所发生的怪事听得清清楚楚。 解载南心有余悸地说,我就怕那个发生车祸死了的女孩找我讨替身,何况一直开货车,那条公路是我的必经之路。悟性拍着胸部说,那个女孩可能是你的冤亲债主,虽然你这次侥幸躲过了一场应该由你发生的车祸,那么下一次呢?很难说。那变成了女鬼的女孩说不定还会找你。这样吧,我给你做一场法事,超度那个女鬼,就可以给你解除灾厄。 这要花费几多钱?解载南盯着他问。 不要钱,一分钱不要。悟性把话锋一转,照说你至少拿出几千万把块钱丢进寺里的功德箱,现在也免了。 那我怎么好意思,一分钱不出。解载南说着,现出一副难以为情的样子。 这样吧!你不是货车司机吗?免费教我这个笨僧上路学车,直到让我学会开车为止。悟性说出心中所想。心中所想他只说出了一半,他学车的目的是为了今后开着车带着那个与自己有情况的女香客到处逍遥快活。 解载南本想拒绝,本想叫他报名到城里正规驾校去学,但考虑到这个和尚答应为自己做法事解灾化厄免收费,只提出学车,这本来就是一种交易,何况自己现在有求于他,只好答应抽空教他学车。 在悟性给解载南做完法事的第二天,解载南就兑现诺言,把他带到乡村公路上学车,并且时间选择在傍晚或干脆就在晚上。这样不易被交警发现,一般不是特殊情况,交警不会到乡下巡逻。这样头两个月,解载南总是陪着悟性练车,次数频繁,悟性也有了感觉,能够上手了,就要求陪练的解载南下车,让他单独驾驶。 解载南不肯,说我要为你陪练三个月,才敢放手。眼看三个月满了,进入了第四个月,悟性要单独驾驶,解载南还是不放心,再三叮嘱,你一定要把车开慢点。 在一个假日的上午,天空阴沉着,悟性心里像充满了阳光,脸上挂着灿烂的笑,上了车,就把车开得飞快,而且是在比较陡的山地公路上。 解载南站在路边叫着他的俗名覃云甲叮嘱,不要开快了,开快了危险。他哪里听?一踩油门,这辆空货车就像猛兽一样咆哮着飙到山那边去了。解载南心里不踏实,就有了怨气,想起悟性现在的形貌:原来剃去了烦恼丝的光头,又长满了青葱似的头发,却不去剃,就像还俗了一样,还经常和那个女香客厮混在一起。他不由得数落起来,唉!悟性哪像一个和尚?什么都没有悟出来。真是有辱师父给他取的那个法名。 悟性已把他的空货车开上了陡坡,一眨眼就不见踪影了。解载南望着斜对面山地公路旁那棵粗硕的栎树发愣。这时起风了,长满了青枝绿叶的栎树发出呜呜的响声,像在啼哭。 倏忽,解载南听到他的那辆货车的喇叭声,一看,那辆货车从陡坡上飞驰而下。解载南的心悬到嗓子眼儿上去了,他仍自言自语地数落,悟性啦,你开这么快,把人都要吓死,我一个开车几十年的老司机,下坡路都不敢开这么快,一般都踩着刹车,让车慢慢滑行,哪像你这样?罢了、罢了!这是最后一次把车借给你开,以后就是得罪你,也不借车你开,出了事,哪个能担得起责任? 他的数落声尚未停止,就现出惊魂的一幕:他的那辆超速而掌控不住的货车就飞也似地冲下了山坡,不偏不斜地撞上了那棵粗硕的栎树,随着震耳欲聋的“噼叭”声,那辆货车撞翻在地上起火了。 火烧了将近半个小时,一股呛鼻的汽油味和滚滚浓烟慢慢飘散,那货车已然烧成一堆残骸似的发烫的废铁。张皇失措的解载南朝变了形的驾驶室看,他一阵惊骇。悟性的身子已烧得焦煳,不规则地倒在同样烧得焦煳的方向盘下面,而且他脑浆迸裂,虽然人死了,依然咬紧牙关,那露出的一排牙齿也被熏黑,显得狰狞而恐怖。 解载南双脚跺地,抬头望天,长叹一声,完了哦—— 大凡世人都不清楚,都以为发生车祸者是当事人发疯了,把车开得飞快,撞死活该!其实不是这样的,所有发生车祸者,从阳性的表面上去看,是偶然的,从阴性的本质上看,是必然的。就说悟性开着从解载南那里借来的空货车,撞在路边一棵粗硕的栎树上而罹难的事吧! 世人当然不知道,包括站在山间公路斜对面的解载南也在黑处。他只一个劲地埋怨那个不像僧人的悟性不该把车开快了,当然也埋怨自己不该却不下面子教他学车,并且借车他独自上路练车。一切后悔都是多余的,这场车祸既是他召感来的,也可以说是悟性召感来的。 他一直不清楚,那个穿红格子衣服的女车祸鬼,与过去世的解载南——有债务上的过节,死了还想缠着他讨要。但是解载南有些善功,身上充满了阳刚之气,女车祸鬼与之近身不得。偏偏在这个时候,不再像僧人的悟性,因经常与那个女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