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身树林的鼹鼠凭气味很快找到了龟缩在一棵树洞里的幼鼹鼠,这只幼鼹鼠就是鼢鼠小花投胎变化而来,现在它处于蒙昧混沌状态,大鼹鼠来了,它只有一种天生本能的意识,那就是迎上来,窜进它怀里嘬奶。 第三天,幼鼹鼠就睁开了眼睛,皮毛也慢慢地葱茏起来。它好奇地溜进树林间玩耍。但大鼹鼠的安全意识特别强,每到一处都先探测有没有藏匿之处,如果有,便不介意幼鼹鼠的活动,如果没有便护持着它,它们有一种特殊的肢体交流语言,只要大鼹鼠一个动作,幼鼹鼠很快就懂了意思,然后跟着大鼹鼠行动。 在界定的安全域限,大鼹鼠还教幼鼹鼠捉虫子吃,它常常用天生尖铲子似的嘴巴,将林间树根下的腐叶拱开,间或有一些昆虫贴着地面爬动,便用嘴咬住喂给幼鼹鼠吃。 现在权且把幼鼹鼠唤作小叶,小叶仿佛怎么也吃不饱,享用一顿后,也学着大鼹鼠的行作,在积满败叶的树丛间捉虫子,它总是捉不住,有时候张口咬来,眼看虫子就在嘴边,可是咬住的不是虫子,而是一片或两片黄叶子,它嚼动几下,感觉不对,就吐了出来。 经过多次失败,吸取教训,慢慢地成功的机会就多了。 大鼹鼠见它能够独立生活,就不再顾及它,只顾自己觅食。饱了就玩耍,甚至避开小叶潜进幽深的山谷,找雄性鼹鼠生儿育女。这种时候,小叶在杂木林中,或在长满杂草的旷野上,捕捉昆虫。 有一次,它看见一条葛藤上歇着一只蚱蜢,知道猛然扑过去,难以猎取,便悄然溜近葛藤,可那蚱蜢贼精,它的眼睛能够注意到了身后的动静,便轻巧地蹲腿扯翅,飞出几丈远,一株白杨树生出的缀满绿叶的旁枝接住了它,那旁枝还摇晃几下,久久不能平静,而蚱蜢却平静,它巴在上面不动。 小叶非常气恼、失落,虽然蚱蜢还在它的视域里,但它越来越没有把握,越来越没有信心逮住而使之成为口中的美食。现在它已爬到那株白杨树下,眼睛仍盯着旁枝上的蚱蜢。 突然天空阴云叠加,疾风吹刮,那株白杨树使劲摇动,旁枝上的蚱蜢被摇落下来,在贴近地面的一刹那,它扯翅起飞,一头扎进两米多远的灌木丛。 小叶的眼睛尖利,看得清清楚楚,它迅速爬过去。 这时雨丝密密地飘坠下来,歇在一株草叶上的蚱蜢朝一棵邻近的灌木顶端爬,因为灌木的叶子稠密,雨丝湿不了它的底层,蚱蜢就藏在它的底层。 小叶欲钻进灌木丛叼食蚱蜢,可是由于它的体积相对较大,一有动作就反映到灌木丛,灌木丛在感应到它的时候不规则地晃动。这就惊动了蚱蜢,蚱蜢感觉不适,便从叶子的底层爬出,一个弹跳,又是一丈多远。小叶毫不气馁,退出灌木丛,朝蚱蜢弹跳的方向爬去。 天色渐暗,落在一根葛藤上的蚱蜢,动了一下,没有离开,它巴在上面紧紧的,看上去宛如葛藤的一部分,但鼹鼠能够分辨出来,葛藤是青灰色,只有它的叶片是绿色,而蚱蜢的身体也是绿色,模糊地看很难分辨出哪是蚱蜢,哪是葛藤,蚱蜢歇在上面,也许是一种天然的安全伪装。 鼹鼠号称“暗夜杀手”,这个小叶虽然没有太多捕杀体验,但它攻击的方式是正确的,更重要的是它具备了鼹鼠普遍拥有的耐性,看准的目标只要没有消失,就不会轻易放弃。现在小叶就是这样,它悄然逼近了歇在葛藤上的蚱蜢,蚱蜢仿佛进入了甜甜的梦乡,对于潜在的即将降临的危机浑然不知。小叶看准了这顿美食,突然发起进攻。 眨眼间,蚱蜢的身体便被它咬住,使劲动弹也无济于事。很快小叶就把蚱蜢嚼碎了,它的魂魄像烟丝一样在空中飘荡,但小叶看不见,只见天空的弯月洒下淡淡的清辉。 蚱蜢成为鼹鼠的一顿美餐后,它的魂魄飘飘悠悠至半空,突然司畜神出现,将它收入一个神奇的鹰卵中,然后直接来到阴曹地府中的转轮王殿参拜转轮王,说在畜生道中带来了一个亡灵,我随便将它置于鹰卵中,至于它转生什么,还由大王指令。 转轮王笑道:这只蚱蜢也是阳寿已尽,它与苍鹰有一段孽缘。 三百年前,它是一只雄鸡在禾场上觅食,突然一只苍鹰从天空俯冲下来,将雄鸡叼起,穿过寂寥的天空,歇在高山崖顶鹰的窠臼,将它撕成碎片喂养一窝幼鹰。 雄鸡尚未气绝之际,生了一个妄念:将来我变苍鹰,你变小鸡或别的什么弱小动物,我一定吃掉你。经过数百世后,这个妄念一直不能实现,轮到下一世,将能够实现。 此刻,司畜神念一个咒语,蚱蜢就从鹰卵中弹跳出来。到了转轮王殿,它已不像在别处那么自由自在了,一切都不由它。 它只能跟在众多畜生的身后,到大殿西侧的一个大堂排队领取投生物的服饰。这路仿佛有惯性,它不偏不倚,就走进了大厅,一个面貌和善的殿役按转轮王的指示,让它领取一袭鹰服,它穿着就活像一只苍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