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策微微蹙眉,眼前的这张木犁和自己见过的截然不同,犁辕又直又长,而且像一个机床一般,显得笨重呆板。 看到孙策走过来,那人小心地站在一旁,神色忐忑,紧张说道:“将军,小人把这犁辕缩短了一尺,莫非……不妥?” 虽然他神情紧张,但语气之中,却隐隐有质问之意,这大概是来源于生活实践的自信,显然这人并不认为从未下过地的孙策会懂得这些农具使用。 “干得漂亮!”不想孙策却对他竖起大拇指,笑问道:“但是若将这直辕改为曲辕是不是会更好?而且犁架太过笨重,改为三角形,甚至将其去掉……” “改为曲辕?”那青年皱眉沉思,疑惑道:“若是将犁架改掉,只怕会散架。” “就像这样……”孙策蹲下身来,在直辕犁上比划着。 从旁边找来几根树枝,将这个时代最笨重的直辕犁直接改为后世所用的曲辕犁,还省去了下面的犁架,很快在草地上摆起了一个简单的造型。 随着孙策描述得越来越详细,孙邵和那青年的眼睛也越瞪越大,尽是震惊和惊喜的神色。 这种犁看起来像一个半对号(√),只用手柄和曲辕,再加一根横木组成三角形的犁铧,显得 轻便了许多。 “这个曲辕犁如何?”孙策拍拍手,在众人震惊的眼神中问道:“这四边形的犁架是不是经常会变形,甚至断裂?” “你……君侯如何知道?”那青年大惊失色,眼中闪着精光,死死盯着地上的新犁造型。 “因为三角形最稳定!”孙策站起身来,很是满足地欣赏着众人的神情,笑道:“如此一来,不但能节省不少材料,还能节省人力畜力,以后耕地可就方便多了。” 孙邵抚须叹道:“想不到君侯常在军营,却对农事如此精通,这一番改造,以往一天能耕一亩地,今后耕三亩恐怕也绰绰有余。” “妙,是在太妙了!”那青年似乎想通了其中的一些关节,忽然拍手大叫起来,转身对孙邵说道:“孙中郎,我马上带人去赶制一副出来。” 孙邵抬手示意他不必激动,笑道:“君侯面前,不得无礼。” 那人这才反应过来,又向孙策抱拳道:“小人失礼了。” 孙策看着这位相貌憨厚,淳朴天真的青年,想起他刚说将犁辕改短,这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年轻人答道:“小人墨斐!” 孙邵见他还是如此木讷,只好在一旁介绍道:“主公,此 人生性敦厚,却是一位能工巧匠,祖上乃墨家传人。” 孙策闻言大喜,赞道:“墨家以工匠传世,多少技艺和器具惠及万民,墨学虽然最重实践,只可惜传人极少,能将这技能传下来也实属不易。” 孙邵点头道:“到他这一代只能为人做木工糊口,当年随我下江南,看他心灵手巧,一直带在身边,此次屯田,许多农具、水车等,都多亏他带人制作。” 孙策转身对墨斐言道:“你有如此本事,只作农具太屈才了,待屯田之事稳定下来,我打算成立一个匠研署,召集天下能工巧匠,专做器械研发和改进,到时候定让你大展身手。” “真的吗?”墨斐不敢置信。 这个时代工匠的地位只比商人高了一些而已,在大家看来,那些奇技yin巧并没有什么大用,被士人嗤之以鼻。 豪族世家个个追求豪奢享受,一边需要屋宇摆设华丽,处处雕梁画栋,一边却对这些技术看不上眼,保持着他们高贵的身份。 “科技才是第一生产力啊!”孙策慨然一叹,正色点头道:“今后不但木工,还有漆工、墨工、铁匠等,但凡有一技之长者,本侯都将给予优待,不用再种地耕作,只用技术赚钱,便可养 家糊口,能力突出、有极大贡献者,还可封官进爵。” “多谢君侯!”墨斐神情激动,竟忍不住跪在地上,热泪盈眶。 墨家数代人,自从被独尊儒术之后,便渐趋没落,到他这一代甚至连生存都成了问题,本以为此生或许就跟着孙邵做一名小吏或者家臣,家族传承也可能就此断绝。 现在孙策忽然给了他如此良机,可谓是绝处逢生,他怎能不激动? “墨家传承有望了!”孙邵慨然一叹,将墨斐拉起来,笑道,“今后你我同在吴侯驾下效力,你也不必再跟着我了。” 墨斐大惊,忙抱拳道:“先生大恩,墨斐没齿不忘,今后还当侍奉先生左右,望先生不弃。” 孙邵年近四十,膝下无子,听到墨斐这番话,也是颇受感动,言道:“既如此,我也不能再以随从待你,不如就收为螟蛉之子,但不必改姓,你意下如何?” 墨斐大喜道:“孩儿愿从命!” 孙策大笑道:“今日不虚此行,孙中郎喜收义子,本侯原作见证。” 孙邵抚恤笑道:“如此今日就在府中摆宴,恭迎君侯大驾光临。” 墨斐却急忙说道:“可否将日期推后几日?” 孙邵疑惑道:“这是为何?” 墨斐言道:“孩儿 想先将这曲辕犁制作出来,作为进献义父之礼。” 孙邵捻须大笑道:“哈哈哈,斐果然与众不同,如此之礼,甚合吾意。” 孙策也点头而笑,他现在就是需要这样大量的技术型人才,不仅江东的建设需要这些人,家具、制墨、造纸等等都是为了赚钱,倒还在其次。 更主要的还是兵器的改进,战船、连弩、斩马刀等等,都需要时间来研发,这才是孙策最终想做的大事。 将来将陆逊练兵之地改造为一个秘密军工厂,没有这些工匠一切都是空谈,要尽快在这段时间选拔出精英人才,才能长期重点培养。 当下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