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不费吹灰之力拿下新野,心中得意,又与刘琦等官员多喝了几杯,宿醉至第二日才醒。 洗漱之时,忽然想起昨日酒席间来访的卧龙,越想越觉得此人面容亲切,竟有一种一见如故之感。 正懊悔昨日礼数不周之时,伊籍来见,进门便说道:“卧龙、凤雏绝非浪得虚名,那孔明有经天纬地之才,明公万不可错过此人。” 他一大早就等在府门外,想劝刘备回心转意,但奈何刘备宿醉未醒,急得脚丫子都抠出泥来了! 刘备叹道:“昨日酒后失态,我也正为此事懊悔,但我已经封他为钱粮官,若再去拜访,岂不惹人笑话?” 伊籍劝道:“昔日萧何月下追韩信,开创大汉数百年基业,为大事何拘小节?孔明之才不下于韩信、张良,望明公切莫迟疑!” “真有如此厉害?”刘备吃了一惊,再想起昨日诸葛亮的神情,顿足道:“先生速去馆驿探望孔明,我即刻更衣就来!” 伊籍急忙先去,刘备更衣完毕,刚到门口,便见刘琦和杨仪匆匆而来。 刘琦问道:“叔父要往何处?” 刘备叹道:“昨日怠慢卧龙先生,我正要登门拜访,向他赔罪。” 杨仪 抱拳道:“大司马位极人臣,又为当今皇叔,若向一布衣村夫登门赔罪,传出去恐惹人耻笑,而且明公辅佐天子未久,此举有损大汉皇室威仪,请明公三思!” “这……”刘备站在门口,犹豫不决。 刘琦言道:“叔父,实不相瞒,那卧龙其实也是蔡氏一/党,如今蔡瑁拥立二弟篡逆,若用叛党,岂不叫兴汉忠臣寒心?” 刘备蹙眉道:“卧龙与蔡氏何干?” 刘琦叹道:“叔父有所不知,那孔明一年前早与黄承彦之女定下姻亲,黄承彦与先父乃是连襟,其女乃蔡瑁外甥也!” “原来如此!”刘备恍然,冷声道:“如此也来投某,岂非是蔡瑁派来的间客不成?” 刘琦言道:“叔父就算要用此人,也要多加小心。” 刘琦自从跟着刘表到荆州,处处都被蔡氏排挤打压,对蔡氏一族极为厌恨,自然也不会对卧龙凤雏有什么好感。 杨仪见刘备还在犹豫,抱拳道:“那孔明也曾去过江东拜见吴侯,明公可知此人来历?” 刘备之前从未到过荆州,哪里听过诸葛亮的名号,摇头道:“不知。” 杨仪言道:“此人乃琅琊阳都人,司隶校尉诸葛丰之后,父 丧早孤,共有兄弟三人,因避乱随其叔父客居荆州。其叔父卒后,便与弟诸葛均躬耕于南阳,此地名卧龙冈,因自号为‘卧龙先生’,尝好为《梁父吟》,自比管仲、乐毅。如此自大,当真乃狂生耳!” 刘备蹙眉道:“管仲、乐毅乃春秋、战国名相名将,皆有兴邦安国之能,功盖寰宇,孔明自比此二人,莫非果真有大才?” 杨仪却冷然一笑,言道:“孔明兄弟三人,早年便与长兄失散,此人正是江东建业太守诸葛瑾,想必明公也有所耳闻。” “原来是诸葛瑾之弟!”刘备微微点头,背着手走回府衙,蹙眉道:“你方才说卧龙去过江东,他兄长又在东吴任职,为何至今不曾出仕?” “明公果然明察秋毫!”杨仪抚须言道:“去岁诸葛瑾大婚,卧龙、凤雏皆往江东道贺,与孙策会面,后来凤雏庞统出仕江东,卧龙却只身返回,其中之意,令人疑惑啊!” 刘琦冷笑道:“说明那诸葛亮不过是浪得虚名,至少不如庞统,有兄长相助尚且无法在江东立足,可见虚有其表。” 杨仪又道:“卧龙回到荆州,自知无颜去见亲朋故友,便躲进入武当山,美其 名曰修道,实则是为避人言耳!” “想不到孔明竟如此虚伪,”刘备微微蹙眉,言道:“我听闻庞统在淮南,似乎也无建树,淮南之战,皆是周瑜一手谋划,庞统不过是在海西弹丸之地。” 杨仪不屑一笑:“不错,庞统也曾设谋诈取射阳,却被阳翟人辛毗识破,若非甘宁勇猛,险些损兵折将。” 刘备摇头叹道:“可见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啊!” 刘琦趁机言道:“那孔明到江东,孙策却弃而不用,若叔父重用之,必为东吴所笑。” 刘备脸色一沉,冷声道:“哼,原来这诸葛亮只是个招摇撞骗之徒,真以为我刘玄德好欺弄不成?” 杨仪言道:“荆州多才俊,明公若要招贤纳士,只需发布榜文,有识之士必蜂拥而至,又何必为一人而屈尊?莫非这江南诸多俊杰,还比不上一个诸葛亮吗?” 杨仪本是原荆州刺史傅群的主簿,后来刘表到任,因酒后失言冲/撞刘表,一直不被重用,便赋闲在家。 一次受好友之约,到水镜山庄赴宴,又因埋怨刘表,言辞过于激烈,而被司马徽等人嘲笑,自此怀恨在心。 昨日正好见到诸葛亮前来拜访,知道他是水 镜山庄炒作出来的门生,自然要极力打压,以报当初一箭之仇。 “威公所言极是!”刘备缓缓点头,抚须冷笑道:“卧龙凤雏,得一可安天下?真是好大的口气……某偏偏一人不要,也要兴复汉室,安定天下!” 刘琦这才想起正事,赶紧说道:“叔父,我此来有军情相告:樊城守将文聘,竟说只奉命守备疆土,不肯献城,这该如何是好?” “放肆!”刘备大怒,沉声道:“竟有如此不识时务之人,胆敢助纣为虐,某当亲往讨之!” 杨仪抚须笑道:“大司马亲自领兵,谅樊城不过弹丸之地,弹指可破,取樊城之后,便可趁胜渡江南进。” 刘备想不到现在还有人敢不买他的面子,遂传令升帐,以马岱为先锋,刘琦、杨仪守新野,自领大军直取樊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