谯县东北,曹氏墓园,骄阳似火,却一片阴森诡异。 墓园周围两三丈的范围内,一片尸山血海,血腥之气扑鼻而来,令人作呕。 曹真五人如同血人一般,拿着兵器各守一方,身躯略显稚/嫩,但眼神却坚定无比。 从昨夜到现在,战斗断断续续,贼人不知来了多少批,都被他们尽数消灭,死伤五百余人,连战马都累得卧倒在地。 这一场血的洗礼,让每一个人都快速成长,以往只是在军营中比武训练,从未真正厮杀过。 从初时的兴奋,到后来的恶心呕吐,一直到后半夜咬牙苦撑,此刻每一个人的神经都紧绷着,深切体会到了战争的残酷。 曹真和夏侯霸两年前就加入虎豹骑,追随曹休训练,主要职责是护卫中军,基本不会上阵厮杀。 后来曹冲病重,曹休带他到江东治病,曹操便将虎豹骑调回谯县,没想到竟真的派上用场,关键时刻保住了曹氏子弟。 将近中午,烈日炎炎,贼军都躲到树林中休息,曹军也分批轮换休整,所幸昨夜送来一些物资,否则此时大家早已饿得头晕眼花。 夏侯霸找到曹真商议道:“只带了一天的干粮,晚上贼军必会 增多,我们要想办法尽快突围。” 曹真蹙眉道:“若就此离去,墓园不保,岂非前功尽弃?” 夏侯霸扫视四周,苦笑道:“如今这幅凄惨景象,就算祖先们泉下有知,又如何安心?天下父母心,我想他们也不愿看着我们在此送命。” 曹真默然,扫视四周,咬了一口干粮,心中五味杂陈,叹道:“说句大不敬之言,大王去年所为,实在有违天和。” 他本姓秦,与文钦、典满、秦朗、许仪五人都被曹操收为养子,在曹家长大,与曹丕、曹彰一同习文练武,没有任何偏袒,每个人都将曹家视为自己的家。 可他毕竟不是曹家子弟,他若就此离去,难免惹人说闲话,这事必须要曹家子弟来拿主意。 夏侯霸摇摇头,对长辈的所作所为不做评价,将曹彰叫来商量道:“守在此地并无益处,不如突围回城,守护活人才最为紧要。” 曹彰性情粗豪,他虽在五人中身份最高,但从不拿主意,看向曹真:“叔父说过,让我们听子丹的,你传令就是。” 夏侯霸怒道:“子文,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这是你我两家祖辈埋骨之地,是否留守要你我二人拿主意, 你懂不懂?” 曹彰挠挠头:“那你就拿,我听你的。” “你真是猪脑子!”夏侯霸气得直跺脚,大声道:“好,我夏侯家的墓地暂且放弃, 曹家的你说了算。” 曹彰一把抓住夏侯霸的肩膀:“父王早就说了,我们两家同进退,不分彼此,你既然要退,我同你一起退。” “哼!”夏侯霸冷哼一声,甩袖而去。 这事要是处理不好,以后要背骂名,也不知曹彰是真浑,还是故意把责任推到他头上。 曹真见二人打定主意,马上吩咐道:“既然如此,半个时辰之后,我们从西北方向突围,杀回谯县,保护家中老小。” 众人纷纷点头,吃光干粮恢复体力,半个时辰之后,依旧以曹真为先,组成锋矢阵向西北冲杀。 贼军听到喊杀之声,全都围拢过来,只见眼前人山人海,很快骑兵便失去了冲击力,如同陷入泥潭之中。 曹真五人奋力厮杀,但贼军无穷无尽,渐渐陷入贼军包围之中,谁也想不到这里竟聚集了如此多的贼人。 曹彰已经杀红了眼,抖枪挑翻两人,怒吼道:“兄弟们,今日纵然战死于此地,也绝不能被贼人羞辱。” “杀!”夏侯霸 和典满为护住左右,将冲上来的贼军不断杀退。 身后不时传来战马的惨嚎,哪怕是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虎豹骑,在这样的围攻之下也难以招架,不断有人倒下。 曹真咬着牙只顾向前冲突,但贼军的数量超乎想象,甚至远远看到不少人影还在包抄围堵。 他们像是被血腥味吸引的狼群,非但没有被杀退,反而越聚越多,此时想要再退回墓园防守也来不及了。 “拼了!”一股莫名的绝望涌上心头,曹真也爆喝一声,“结圆阵。” 人马瞬间变化,他们不再向前冲锋,五个人各守一方再次变成圆阵,虽然这个阵型移动缓慢,但周围的贼军也奈何不得。 虎豹骑只剩不到三百人,但没有一人后退,接替上前与贼人厮杀,他们仿佛一叶扁舟,在惊涛骇浪中起伏不定。 轰隆隆—— 就在双方胶着之际,忽然后方传来一阵闷响,只见墓园方向尘土飞扬,旌旗飘动,一彪人马飞速杀到。 曹彰抹了一把满是血污的脸,大叫道:“莫不是祖宗显灵了?” “放屁!”夏侯霸气得破口大骂:“祖宗早被我们气死了!” 转眼之间,这股骑兵便冲到乱军之中,后 方包抄过来的贼军被冲得七零八落,惨叫倒地,甚至有人被撞得飞上半空。 “是徐州兵马,子孝叔父——”曹彰大喜,举枪大喝道:“兄弟们,援军到了,快杀回去!” 所有人在这一刻重新爆发力量,奋力杀退眼前的贼军,曹彰开路,掉头往援军来的方向冲过去,曹真和夏侯霸殿后,且战且退。 “尔等狗贼,欺我曹家无人?” 曹仁一马当先,手中大刀左右挥舞,眼前鲜血如雨雾一般,但依然难解他心头之恨。 原来昨天后半夜,他得到武周报信,方知贼军势大,谯县危在旦夕,曹家子弟亲属都在城中,若被贼人攻破,必是一场灭门之祸。 两日前下邳太守诸葛虔投降东吴,曹仁便知徐州不保,正在犹豫是否要退兵,听到这个消息,毫不犹豫便带兵来驰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