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歌算是发现了,不论何时何地,楚长歌靠着嘴皮子的功夫,能把所有的局面都变成了自己的主场。 今日的楚长歌,依旧是大红色绣有菊花图腾的花裤衩,只不过不比往日的恣意,裸露在外的小麦色肌肤上,是密密麻麻的伤口。 楚长歌仿佛感受不到痛吧,嘴皮子一张一合,说得李元侯面色铁青,恨不得将其暴揍一顿方才解气。 “小子,你唬谁呢?”九辞走向了李元侯,气势骇然,面露凶狠! 轻歌赫然伸出了手,白嫩的小手轻放在九辞的肩上,止住了九辞步伐。 九辞顿住,皱着眉朝轻歌望过去,薄唇抿紧了几分,一脸的不悦。 “我自己来解决。”轻歌道。 九辞忧心,在轻歌耳旁压低嗓音说:“那可是四个玄灵师,你才幻灵境,不要逞强了。你何须顾及那面子问题,有哥哥在,谁也不敢动你。” 轻歌抬起头,扬着脸,眸光澄澈明亮,渐渐浮现粲然的笑容。 许久,轻歌才缓声说:“杀鸡焉用牛刀,我怕脏了哥哥的手。” 九辞还要说什么,轻歌却是皱眉,面色微沉。见此,九辞欲言又止,还是退步让出了位置,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好!”李元侯大喝一声,笑着拍了拍手掌,“东帝果然是一代女帝,本君甚是欣赏你。” “李元侯,你以为和魔鬼同流合污,就是一种天大的保护了吗?幼稚。” 轻歌说罢,咔嚓一声,长刀出鞘。轻歌手握明王刀,血色披风微动,身子旋飞而过,落在黄沙之地,刀指实力过人的四名玄灵师:“你们是一个一个来,还是一起上?” 四名玄灵师目瞪口呆,怔愣不已,旋即面涌癫狂之色。 若说另外三个人动手,他们的确忌惮害怕,只有东帝一人的话,那他们就是劈砍鱼肉的刀! 而东帝,即是那任人宰割的鱼肉。 早在东帝前往南坡的时候,天域各方势力都已得知。 远方的天穹上,幻月宗主一袭白衣,黑暗殿主身着黑裙,二人立在黑巨龙的脊背鳞片上,俯瞰着南坡之景。 “东帝果真年少,甚是狂妄,竟要以一人之力战四位玄灵师?”幻月宗主轻笑。 “低境地的修炼者经常出现越段挑战的事,但从大灵师开始,越段挑战,几乎是不可能的。”殿主微微蹙眉。 蓦地,殿主扭头看了眼前侧远方,“好像有钟林之气。” “你是说,钟林山的人来了?倒是不知,钟林山也这么爱凑热闹。”幻月宗主诧异。 殿主虚眯眸子:“这样浩瀚的气息,更像是……钟林王。” 幻月宗主敛起了笑,满脸的诧然:“钟林王?这么多年,除了定北郊那一次,就算天塌下来他也不出山。又怎会前来南坡呢?” 殿主摇摇头,目光重新落在了轻歌的身上。 她便要看看,一个幻灵境的修炼者,如何战胜四名玄灵师! 南坡较远之地,黄沙烟雾巨大,浓浓不见影。 滚滚尘沙内,一道身影盘膝而坐着,头戴斗笠,身穿黑衣,双手合十,似乎正在修炼。 此人,正是隐世钟林王! 在诸神天域,关于钟林王的传奇之路,一直都有流传。 多数的修炼者,对于钟林王都怀揣着敬畏的心。 却看那坐在轿辇上的紫袍少年,面色苍白,身体微颤,在轿上怔住。 与魔鬼同流合污…… 李元侯长袖下的双手紧攥成拳。 他曾天真的以为,世间是有绝对的对错正邪之分。 他有一双晶亮的眼,想要过纯粹的日子。 可他无法忘记,一鞭一鞭打在自己和姐姐身上时的感受。 他永远都长不大,永远都保护不了姐姐。 只要能够保护好姐姐,他心里的那点原则又算得了什么呢? 而让李元侯性情大变的最后一根稻草,并不是定北郊所受的鞭罚,而是一封来自青莲的信。 信页说明了是给李翠花保平安的,拆开信,读了内容后,李元侯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整整一日的时间。 四四方方漆黑如墨的房间,伸手不见五指,有一种将近死亡的荒芜感,还有难以形容的悲伤。 那封信,详细的说了夜歌最近的情况。 定北郊的鞭刑,让夜歌的肋骨断裂,脏腑坏死,四肢破裂。故而,头部以下的部分,全部换成了龙凤神木。 信上还说,夜歌一直昏迷不醒,偶尔清醒时,也是关心李元侯的情况。 每一次夜歌难以撑过去的时候,他们在夜歌耳边诵读李元侯写的诗,夜歌便会展现出蓬勃旺盛的生命力。 在墨黑的屋子里,李元侯思索着过往的一切,去模拟此刻夜歌的痛苦。 这些年,夜歌为了保护他,付出了太多太多。 他已不是孩子,这一辈子,只与姐姐相依为命,他这条命,是用来保护姐姐的。 从今往后,他只做姐姐想做之事! 长袖下的拳头缓缓舒展开,李元侯冷漠的脸上,最后一丝痛苦消失,爬上狰狞之情。 李元侯咧开了嘴,笑得面容扭曲而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