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辰看着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魔人们,耳边充入夜公子铿锵有力的话声,心脏有一瞬骤然停了。 不去人间的黑暗处,感受一下邪恶与病态,如何匡扶正义? 以前,父亲和族中长辈总说,做人,尤其是名门豪宗出身的人,一身正气必不可少。 有这浩然正气,便可替天行道,惩奸除恶。 但父亲没说,匡扶正义前,要有一双懂得明辨是非的眼睛。 夜公子的话字字锋利,一针见血,说得陆辰感到无比的羞愧。 是了,他并非以正义为己任,不过是洋洋得意,享受着旁人的喝彩与瞩目。 陆辰羞愧地低下了头:“夜魔君,抱歉,都是我一时冲动,但你放心,你要我承担什么责任,哪怕是要我的命,我都会不退缩。错了,就是错了。” “你的命,能值几个钱?”轻歌冷笑:“我魔族的事,我的责任,不需要你一个外族弟子来承担。” 言罢,轻歌朝前走去,看向诸多的魔人们:“这片土地上发生的事情,我都已经知道了。” 此刻,青莲一族派出了侍卫前来,落于东部城郊。“夜公子。”青莲侍卫走向了轻歌,“暗部一族和南山北族将十几个族人送上青莲,要青莲判刑,说这些人私下伤害魔渊族人,手段极为残忍,两族的高层得知痛心疾首,愤 怒之下正欲大义灭亲。” 弃车保帅。 好一招险棋!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罢了。那十几个族人,恐怕也是随便抓去应付的,就怕现如今的东窗事发,故此先发制人,让她没办法给两族定罪。毕竟,两族正义人士,都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她再是紧咬 ,反而是得理不饶人,叫人诟病。 陆辰眸光微亮,心脏颤了一下,道:“如此说来,暗部长老和南山客卿叔回到族中,是为了给魔人们讨回公道。” 他舒服了一些。 至少没有那么深的罪孽感,这说明了,他放走的俩人,兴许是办好事的。 轻歌嗤之以鼻,轻笑了一声,冷漠地望着他。 那种眼神,像是在看一具冰冷的尸体,包含的冷血残酷,让陆辰惊悚。跪地的老魔人,嗓音沙哑地说:“南山的族长,亲自掳走了我的孙女,并且将她炼制为剑。这百年来,伤害我们族人的,都是三族的高层,敢问,他们送去青莲一族的犯罪 族人们,可有族中高层?都不过是替罪羊罢了,真正的凶手却还在逍遥法外。这片土地,千百年相安无事,怎么就唯独今日起火了呢?是有人不想要我们活啊!”轻歌淡漠地看着陆辰:“这便是你说的讨回公道?若你当真嫉恶如仇,此刻就不该是羞愧,而是感同身受的愤怒。你所谓的正义,不过是假借正义之名,抬高自己的身价, 享受世人崇拜的目光罢了。”轻歌把老魔人扶起,挥袖的刹那,强大的精神之力浩瀚如烟海,倾覆而出,温柔似春风,将跪地的魔人们全部搀扶起身。她两眼冷冽,扫向了鬣族长,“老白,把他给我擒 了。” 白族长愣了好半天,才知这一声老白是在喊自己,当下犹豫了几分。 若是出手擒拿鬣族长,从今往后,流云一族彻底和鬣族撕破脸了,只能抱着夜公子这一颗大树。 夜公子的能力不差,却要他来擒拿,为的就是,给他一个机会,让他表达出自己的忠心。 白族长垂眸,犹豫了很久。 他是个老滑头,虽有远见,但这种事,也不敢随便乱做。 这一局,夜公子若没有扳倒三族,就会遭到三族的穷追猛打,到时,他和身后的流云一族也会被拖累了。 白流云拔出长剑,“鬣族族长,义父说了,要活着擒你,你就不要挣扎了。” 白族长蓦地看了过去,震惊地望着白流云,万万没有想到,当机立断的那个人反而会是白流云。“白流云!你好歹也叫我一声叔叔,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没想到会是个白眼狼!我真是看错了你了!”鬣族长怒吼:“你父亲来,也不过五成胜算罢了,你一个黄毛小子, 也敢口出狂言,说活擒我?” “老鬣,若我们父子齐上阵,你有几成胜算?”白族长终于下定决心,朝前走去,散发出强者的气息! 鬣族长面色骤变。 鬣族长的侍卫高手张宇闻声而来,走至鬣族长的面前保护着,怒视白家父子:“竟没想到,堂堂流云一族的族长和公子,成了夜无痕的走狗!你们可真有出息!” 噗的一声!一根墨烟箭矢,闪烁着锋锐锃亮的光,驰骋而过,自张宇张开的嘴,喉部贯穿而去。 身后,鲜红的血液溅了鬣族长一脸。 年下的弟子们,一些年轻的女子吓得闭上了眼睛,脸色发白。 这等手段,死法,可谓残忍。 就连陆辰都震住了。 唯独面不改色的,只有阿柔一个。 她年纪最小,却不知是见惯了血腥的场景,还是看透了人世的哀伤,淡漠的不像话。 不远处,轻歌站在老魔人的身侧,手里握着纯黑色的碎锋宝弓,挑了挑眉,戏谑地看着赤髯将军,“赤将,是他伤的你吗?” 赤髯将军眼睛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