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妤安静的跪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男人高大的身影蜷缩着将女孩抱在怀里,
月光透过树木间的缝隙,将他们的剪影投射在深褐色的泥土之上。
高阳看着地上拥抱在一起的影子,心里有点甜。
原来,我也能为你做点什么啊。
这一刻,莫名与初次见面那一日重叠,那一日,他也是这么将她护在怀里。
“听我说,我忽然明白一件事,人都会死的,就算不是今天或许也会是五年以后,十年以后,谁知道呢,
所以,别难过,我只是下去陪那老头子下棋去了。人生苦短,什么都不重要,沧溟很好,他应该能照顾好你,别他妈为我守节,我不需要。”
说到这里,高阳只觉得嗓子被针缝合住,声音都变得牵强起来,每次呼吸都带着灵魂被抽出的碎裂感。
他看了眼滴落在她脖颈上的几点红梅,锋眉微微蹙起,想伸手擦一擦,却发现自己的双手只能无力的垂在两侧。
他的幼妤向来不如别人幸运,
别人自小就有娘疼,有爹爱,可是他的幼妤,只有他。
他本该多疼疼她的。
视线往上,触及到远处交战的身影,刀光潋滟,月色之下,那飞溅的血都变成了零星的墨色,他不安的心总算是安稳了些。
沧溟可真厉害啊,
虽然很烦他总是赖在幼妤身边,但是,他那么厉害,应该能护着幼妤吧。
毕竟从前在边城,就没人能伤幼妤分毫。
“这个世界很美,帮我去看看吧。”很遗憾没能陪你到最后。
其实,我才是那只小兔子,
在我饱受欺凌的人生里,与你相识,已是万幸。
都说人死之前能在一瞬间回忆过往的一生,他在脑海中反复寻找那些有她的片段。
原来不知不觉间,我们也有这么多回忆啊。
只可惜再是努力,也无法让自己变得稍稍英勇些,
只看来世,是否还能有机会让你见识见识我徒手打老虎的一面,
那个时候幼妤可要记得,每日夸我一遍。
眼皮有些重,他不甘心,却也无可奈何的闭上眼。
今生我只是想将自己能得到的,最好的一切,送到你面前。
可惜那老头,给我留下的是个大大的坑。
我得下去找他算账了。
他能透过一根根眼睫的缝隙看见眼前那抹莹白的肌肤,像光。
男人的重量沉了下来。
幼妤侧过脸,只能看见他紧闭的双眼,
她的夫君还是那么好看,安静得像是睡着了一般。
只是,脸色更白了些。
他唇边的那抹血色,刺红了幼妤的眼。
细白的手颤抖着触碰男人的脸,
轻柔得仿佛在触碰一摊灰烬,稍一用力,便会消散。
男人缓缓滑落到女孩怀里,毫无生气。
她的泪一颗一颗落下,眼前迷迷蒙蒙,透过眼中的水汽她隐约能见到他精致好看的脸,只是他唇边的血色在这苍白的脸上异常显眼。
幼妤抬手轻轻触碰脸颊上的泪。
她低下头,吻了吻男人的眉眼,轻声问。
“夫君,疼不疼,”
没有回应的问候,在夜风中显得格外凄凉。
幼妤吻住男人的唇,金色的龙珠像一颗星星飘进男人的体内。
他的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好,就连流出的血,都缓缓回到身体里,衣衫完好不见半分血渍。
幼妤松了一口气,透过天空,看着远处,“池景,谢谢你。”
“想不到老夫不知不觉间竟是多了个徒儿。”
眼前出现一片白色衣角,
玄机老人摸了摸长白胡子一脸谦和,脸上挂着笑
幼妤对上他的眼睛淡淡的说
“如此还不扣头谢恩。”
老人语噎,脸上温和的神色险些绷不住,
“你今日该有此劫,这是天意。只是这劫落在了老夫手中,天道不可违,莫要怪我。”
他伸手指出一道符咒,小巧的紫色光晕如星火般炸裂开来,形成一片圆形阵法悬浮在空中。
周身围绕的风,卷起地上的枯叶。
【阿妤,这是法术吗?这个世界明明没有丝毫灵气啊。】
【这是术,确不是法,此人能在这个灵气稀薄的世界里有如此修为,确实不简单。】
【好可怕。】
【乖,别怕。】
阵法已成,里面幻化出万千冰箭破阵而出,
千钧一发之际,幼妤身前覆盖起一片厚重的沙墙。
她被拉入一个清冷的怀抱,冷冽的果木香带着几分凉意,莫名叫人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