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干什么!”程三平厌恶地看着她。 苏半夏翻了个白眼儿,“你堂侄媳妇儿非要我来,出于前亲戚道义,我就过来看看您活着没!” “你——” 苏半夏环视了一下院里院外的人,有些不知所以的,有些眼冒精光的,看来乔婶子昨晚上还是没闲着的,消息散布给了不少人嘛。 “石头家的,你这是什么话?不孝!”说话的人苏半夏认识,是程家族中的长辈,都叫他程大爷爷,一般程家有什么婚丧嫁娶都要他出面,毕竟程家辈分最大的也是他了。 程延和苏半夏的婚礼没有叫他,让他极度不满。 面对这种倚老卖老的人,苏半夏一点儿不想惯着。 “程老先生,您教训不着我了,想耍长辈威风,跟您自家小辈耍去吧啊。” 老程头气坏了,自从他是程家辈分最高的人之后,就没有受过这样的气。 眼看他要再发火,苏半夏手一抬拦住他的话,“您别跟我撒泼,我跟你没话说。” 她转向程家村支书,“老支书。” 老支书读过书,做了很多年基层干部,也锻炼出一套自己的话术,但苏半夏态度很好,他也和蔼地回话。 “哎,石头媳妇你说。” “昨天晚上程三叔写了跟我妈脱离婚姻关系的信,我妈现在已经不是程家的媳妇了,希望您做个见证。”苏半夏从兜里掏出昨天的本儿,“我知道,要是没有程三叔当年收留我妈和程延,当年他们娘俩说不定活不下来。” “但好聚好散对吧,这是这些年程延给程家打的钱,这些年的津贴一共一千两百三十元,每一笔都清楚地记在上面,这些钱我们一分钱不拿走。” 开始还有人偷偷叨叨程妈和苏半夏忘恩负义的,但听说程延给了一千多块钱都闭嘴了。说实话这些年程妈在程家过的什么日子都知道,被说一千多了,零头给他们都是多的。 “这些钱都是程延省吃俭用积攒下来的,我们都不要,权当感谢程三叔这些年的……‘照顾’了。” 老支书看着十几页的寄钱明细,心里也惊涛骇浪,农村人家哪见过这么多钱,但程家完全不露富,这钱花在了谁身上大家心里都有数了。 一时间大家看程三平和程瑞的眼神也不对劲了,人家儿子寄回来这么多钱,你们是一分也没往人家老娘和妹子身上花啊,倒是王彩琴白白胖胖,程瑞也红光满面的。 “说这么多废话干什么?不是要走吗,赶紧滚!”程瑞被这么多人以异样的眼神看,跟针扎似的,他恼羞成怒地轰苏半夏。 苏半夏笑了一下,“别着急嘛,你们家堂屋塌成这样,还能住吗?总不能让你媳妇儿跟你爹住一屋吧。” 院里一阵哄笑,这种伦理笑话总是深入人心。 “你胡说什么!”程瑞的脸由红转青,“大丫那屋不是空着吗?住那屋!” 苏半夏一指头叩开程欢的屋门,里面脏兮兮的,一件完好的家具都没有,所谓的‘床’还是当初那几块硬木板搭石头。 “这能住人吗?” “就是,这么大缝隙,得进风吧!” “三叔砸得挺厉害,说不定骨头都折了呢。” 苏半夏回头,“能住,大丫住了十四年呢!” 老支书也看出来苏半夏今天来就是气程家人的,眼看着程三平呼吸都不畅了,忙打圆场道:“石头媳妇,这个事儿我知道了,你啥时候走啊?需要我们帮忙收拾吗?” 苏半夏笑了笑给了老支书这个面子,“行,我不多话了,不过要是需要的话,隔壁可以借给你们住一段时间,毕竟当年你也救我妈和程延于危难之中了,我们扯平。不过,租金程延只交到年尾,还要问问人家主人家愿不愿意让你们住。” 说完这段话,苏半夏施施然走出了程家大门。 一路上都被人看着,讨论着,有嘲弄她不孝的,有骂她搅家精的。当然也不全是骂她的,也有一些缺乏勇气的,陷在泥沼中出不来的,只能感慨她的勇敢。 自此,程妈二婚又离婚传遍了十里八乡。苏半夏也成了一个传奇的女人,结婚半年把公公婆婆搅和散了。 而传奇本人正推着自行车,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娘家走去。 “晨晨你慢点儿啊,你别扶车我自己行,万一车歪了再伤着你。”苏半夏穿得像个熊一样,闷声闷气地说道。. 苏晨在后边应了一声,手还是扶着后座推着,争取让他姐姐省一点力。 东西并不沉,主要是雪地里太难走了。平时半个小时就到的地方,今天推了一个钟头还没看见大枣树。 又闷头走了不知道多久,苏晨敲敲车架子,“姐姐,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