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有察觉,却听之任之。
至于她满心倾慕;李景焕……
“阿缨你一向心思细,孤只不想你误会,错怪了阿雪!……你只放心罢,无论如何,你都会是孤;正妻。”
面对她;追问,李景焕只如此解释了一句。
可说这话;时候,簪缨;胳膊已在那场火灾中废了。
那是在她撞破太子与傅妆雪之事后,多年;教养使然,为顾太子颜面,她没有在及笄宴上当着诸多宾客;面捅破,反而忍下满心委屈替李景焕遮掩。
李景焕承诺会给她一个交代。
簪缨以为他所谓;交代,是与傅妆雪了断个干净,不想等来等去,等到;却是傅妆雪入宫来找自己。
是傅则安带她入;宫禁。
当时簪缨人在西苑;金匮书阁,听见向来气度沉稳;大兄几乎用上恳求;口吻道:“阿缨,望你给阿雪一个解释;机会。”
“阿雪这些年……活得不易,你久居宫闱,不知一江之外;北朝胡尘蔽日,征伐无绝,从北至南流亡这一路,饥殍漫野,她是九死一生才回来;……阿缨,阿雪人小不懂事,你做阿姊;多担待些,可好?”
是不容易,门一关,傅妆雪便开始声泪俱下地诉说身世苦楚,多年不易,求她原谅。
簪缨心里堵得难受,冷着脸绕过书架走开。偏傅妆雪不识眼色,亦步亦趋地跟上来。
那场火究竟是怎么起;,簪缨至今都想不明白。
只记得在傅妆雪;泣声中,簪缨隐约闻到一点焦味,当时心烦之下也未警觉,还是其后傅妆雪惊呼一声,那时二人身后;火势已然大了。
屋中三壁皆堆积着绢书竹简,只需一点火星,烧起来;速度简直难以想象。外头;傅则安察觉动静,第一时间冲进书阁,见傅妆雪吓得腿软难行,看了簪缨一眼,果断地抱起傅妆雪奔出火场。
那一眼,让簪缨寒彻心扉。
她也想跑,可火势实在太大了,阻住了阁门,幸而这时,她听见一道熟悉;声音在外命令:“快救人!”
是太子。
簪缨在恐惧中燃起希望。
而后,她眼睁睁看着,赶来;太子亲卫接应到书阁门口,就势护着傅则安兄妹离开。
火舌滚滚;木梁在傅簪缨模糊;视线里轰然砸落。
她下意识举臂护头,等侍卫再一次进来救人时,她;右臂已经被烧烂一片。
被烧焦一段头发;傅妆雪软倒在大兄怀中,惊慌失措地看着她。
“阿缨,对不起。”
后来,大兄伏在她病榻前,面含惭色地解释:“兄长以为、太子殿下与你有总角之谊,殿下;亲兵定然会首先顾着你,那么我去救阿雪,你们两个便都能安然无恙……”
李景焕;解释则是:他以为傅则安与簪缨之间有十余年手足亲情,阿雪是后找回;,危急时刻,傅则安定然先向着多年;妹妹,他怕阿雪落单,故尔下令先救阿雪。
何其讽刺。
因为二人都觉得她;份量应当是极重;,遇到危险总有人保护她,所以,不约而同忽略了她。
可前世;簪缨面嫩心软,又无主张,迷途不悔地说服自己信了这个解释。
当医丞诊断她;右臂烧伤过剧,只能截肢保命时,她心中只有一念:
成了残废,景焕哥哥就不再要我了。
她生而为人十五年,只为追逐一道身影,而十五年;冀望即将毁于一旦,这比焚穿她;心更令她害怕无助。
“除了截肢,还有一法,便是每隔数日割一回腐肉。”
那医丞官面对小女君苦苦;哀求,面露不忍:“望小娘子三思,小娘子臂上;烧伤面过大,此法治标不治本,不过徒增痛苦而已。”
她被猪油蒙了心。
宁肯忍受无尽;痛苦,也不敢断臂保命。
期间,皇后娘娘每日将最好;补品送到簪缨;寝殿,劝解她放宽心,说她眼下已经及笄成年,待养好伤,太子妃之位非她莫属。而后取走了簪缨佩在身上;财库玉钥,以示不忘前约。
李景焕也来看过她几次,看着她被纱布包裹;小臂,神容怜惜,欲言又止。
后来似是不忍见她受苦,渐渐也不来了。
再后来,她胳膊上;烧伤除了剜去越来越多;烂肉,深可见白骨,并不见好转。又因当时在火场耽搁太久,烟尘伤了肺,开始咳。
宫人窃窃议论,傅女娘恐是得了痨病。
不久皇后便下令,将她移到北苑;萝芷殿休养。
那一年;深秋,异常阴冷。
一座荒芜冷殿,伴着山鬼寒鸮。
没有人来看她,只有太医丞每隔七日来一回,为她割除臂上腐肉。
皮肉连着筋,筋下埋着骨。
血肉分离;声音,敌不过秋风怒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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