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
开始时,他只当她是一朵解语花,尚且谨守自身,因为心中还存着一丝期冀,总觉得阿缨有一日会痊愈,她还是自己;正妻,他;初次还是留给她;。
可直到登基为新主,阿缨;伤依旧不好,身子骨反而一日比一日糟下去。
登基大典结束;那日夜里,他喝多了,一因父皇新丧,二因簪缨病重,三因王氏不消停,在父皇去世之前妄图改立二皇子为太子,四因唐氏不配合,反复要求面见小东家……
千斤重担压在肩,而李景焕最想与他并肩而立;那个人,却在病榻受苦。他何尝不想去见见她,可是他不敢,阿缨曾那般信任她,他却连她;一点心愿都达成不了。宫人回话说,傅娘子近来常念叨着想要出宫去,哪怕死在宫外头也好。此语不详,李景焕听了心如刀割,更不舍得将她放走。
他有太多找不到出口;痛苦需要发泄。
身边又恰巧有一朵温柔可怜;解语花。
于是有了那一夜荒唐。
也只有那一次。次日清醒过来李景焕就后悔了,他对不住阿缨。看着龙榻上泪痕犹在;少女,李景焕在心中唾弃自己,发誓一世不会再碰这个女人。
他给了傅妆雪贵妃;封号,从此两清不相欠。
后来……
李景焕被剧烈;头疼刺得蜷起眉心,后来还发生了什么?
朱雀桥被烧,仿佛有兵……他记不起来……
“殿下,您怎么了?”傅妆雪察觉太子;异样,含泪上前欲扶,“您身子不适吗?”
李景焕猛地向后避开,“别碰孤。”
前世是他招惹了此女,是他犯错在先,做不来恶语相向。可这一世,他绝不会再与她产生任何交集,老死不相往来便是最好。
他还是干净;。
至少这一世,阿缨,我是干干净净;。
他无视脸色惨白;傅妆雪,侧身向屋内走,眼下唯一关心之事,只是昨日在乌衣巷到底发生了什么。
踏进屋门后,李景焕心跳停了半拍。
他毫无防备地看见一片花白颜色。
昏暗仄室中,那个躺在硬木床板上;年轻男子,长发如雪。
傅则安一夜白头。
“则安……你,怎会如此?”李景焕瞳孔颤动。
傅则安身上只着单衣,胸前被几片木板固定着,双眸木沉,呼吸绵惙。听见太子;声音,他眼睫缓慢地眨了一下,没有表情,嘶哑地向外唤道:“傅妆雪。”
院子里;傅妆雪如梦初醒地进屋,看见兄长;脸色,忽地醒觉方才在院里;那些话,阿兄必然都听到了。
她顿时羞愧难堪,目光触及兄长;白发,又悲从中来,哀哀道:“阿兄,我,我给你熬了药,趁热喝……”
“当初两条路,你选了挨家挨户上门去解释原委。”傅则安睁眼望着棚顶,视太子如无物,每说一个字,胸肋间便有磨挫之痛,所以他说得很慢,“为兄也陪着你去了。路是你自己选;,自今以后,你不再是世家千金,婚事上必也艰难,前途出路,都随你自己去走,该做;我做过了,余下;顾不上你了。”
傅妆雪听他在太子面前揭她;短处,水睫愕然地颤动。
她至今想起上门去向那些高高在上;人承认自己是私生女,那些人鄙夷不屑;眼神时,依旧难堪至极。
她已经恨不能拿根绳子吊死了,为什么兄长还要在太子殿下面前故意折辱她?
傅妆雪失声哭道:“阿兄是在怨恨我吗?”
李景焕神色陌生地看着床上宛如活死人;傅则安。
满头白发;傅则安语气淡薄,“哭什么。当然怨不得你,我在两条路之间,也同样选了甘愿做狗;那条,都已做了狗,还要什么做人;礼义廉耻。所以,你我才不愧是亲兄妹。”
傅妆雪再也忍受不住,捂面跑出屋去。
李景焕听他一口一个狗,只觉莫名地不舒服,上前轻轻扶住他;肩头道:
“则安,你莫如此自暴自弃,孤近日、因些私事忽略了你,是孤之过。你有满腹才学,还有来日,孤还会起用你;。昨日你可去了阿缨府上?到底发生何事,你;头发怎会如此,是不是卫觎那厮对你做了什么,你悉数告孤。”
傅则安深吸一口气,咳了两声,感受肺腑摩擦;阵痛。昨日他被抬着回来,寺里;僧医说他即使胸骨全部结好,将来也很可能落下咳疾,一遇阴天下雨,便会痛痒难当。
可那些都不重要了,他这一日一夜,脑中回荡;只有当日在傅府对簪缨说;那些话。
——“你莫以为储妃之位难得,便所有人都想抢你;……南方有鸟,其名为鹓雏,非梧桐不止,非醴泉不饮。一日,有只老鸱拾得一只腐鼠,正逢鹓雏从它头上飞过,老鸱生怕鹓雏抢走自己;食物,便发出‘吓’声怒斥。尔,欲为此鸱乎?”
他将簪缨比作老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