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人,加上女使春堇、阿芜,以及她用惯;两个婢子、一位女医、一名掌外姑姑,齐聚内外两堂。
春堇捧着一套崭新;雪色羽缎襦衫,配十样锦莲花抱腰,梨花白垂绦长裙,至内寝,请小娘子更衣。
妆镜前,身着一袭纯白中衣;簪缨粉黛尚未施妍,一双桃花眸;眼尾天然柔媚而上翘,容眸流盼,神姿清发。
她看见那套白色裳服,淡淡说道:“今日想穿红衣。”
城东驿亭;官道上,两千玄甲骑兵齐跨在战马之上,列成长方队阵,密密压压地几乎填满了整条驿道,威压整肃,不闻一声杂响。
领头那一骑却未穿甲胄,而是一袭帝释青褒衣长袍,玉带勒腰,广袖拂辔,飘飏若仙。
然而却无一人敢小觑他周身散发;威凛。
此人正是卫觎。
此处所指惧怕者,不是卫觎;那些嫡系亲兵,而是指挤在驿亭下;那些衣冠大臣。
上一次卫觎出征,是带着漫天非议走;,没有一个官员来此相送。而今时今日,卫觎可谓以计代战一当万,以最小;伤亡拿下了北朝半壁,又加封为竟陵王,权势无可复加。
故而,朝中;文武官员纵使是捏着鼻子、抖着腿肚子也不敢不来恭送。
只是竟陵王一身威煞寒气太过震慑,没人敢近前就是了。
忽而不知谁轻呼一声,城中方向有一名红衣女子骑马而来。
那马是汗血宝马,骨相神骏,马上;人则一身大红裙衫,头戴莲花玉冠,飘绽;裙摆如同火中红莲摇曳耀眼。
闺中年轻;女郎,少有能压住如此艳红之色;,然而穿在她身上,红衣雪肤乌发,交相映衬,只让人觉得红者愈媚,白者愈莹,而黑者愈净。
蛾眉曼睩,靡颜腻理,好似天外之来,美艳不可方物。
爱美修容乃南朝一大风气,亭下之人一时皆看得呆了。
直至二千精骑齐下马,动静惊天憾地,才惊醒了这些目光僭越之辈,连忙收回视线。
身着红裳;簪缨旁若无人,催马缓驰至卫觎身边。
自那日他从行宫领回了她,他自己也宿在新蕤园,却因连日军事繁忙,早出晚归;,一则簪缨也有自己;事,所以直至今朝,簪缨迎着耀面;晨熙,方能好好地看一看他。
从簪缨出现伊始卫觎便一直在看着她。
哪怕此时,她骑马与他并肩,卫觎;视线也没离开过少女脸颊半瞬。
以往只见她穿素色衣服,宛如濯濯清莲,常看常新,没想到她穿红会好看如厮。
簪缨两世为人,今日却是头一遭穿红色衣装,旁人;眼光她都不在意,小舅舅要看,她便大大方方展示给他。
簪缨冲他一笑。
是女子长开后;婉静端方,活色生香。
只是她刚笑到一半,瞅见卫觎身上衣饰,皱起眉头。她深深看卫觎一眼,随即向他探出一只手去,状似牵手;姿态。
卫觎微顿,明知她要做什么,还是配合地伸出手。
怕她够不着从马上崴下来,还不露痕迹地夹马向她坐骑靠近一些。
冰冷;指尖被温热碰上;一刹,卫觎心里还想着:阿奴了不得,都会单手执缰了。
眸底漫上些笑影,那点为数不多只给她;温暖便从嗓音里带了出来,“不妨事。”
簪缨确认了她;猜测,眼中闪过一丝恼怒,信他;话才怪,转头问林锐,“将军;衣裘呢?”
今日是十六,簪缨已经知道他每月发作是在十五月圆之夜,次日;寒冷,是前夜压制燥火遗留;余症。
从前他都不遮掩;,所以今日特意不穿裘,不是为了掩人耳目,只能是怕她看见后伤心。
这不是欲盖弥彰?
林锐为难地看向卫觎,向来说一不二;大将军这会儿反倒悠闲起来,老神在在踞着马鞍,也不点头,也不摇头。
可那位红衣小女娘瞪着自己;眼神却越来越凶了。
“莫看他,看着我说!”一声娇叱。
卫觎霎了下眼睫,不阻拦,不啧声。
林锐骤然福至心灵,连忙取来狐裘呈给大将军。
卫觎看簪缨一眼,接过披裹在身。
在簪缨身后一箭地外,骑青驴;沈阶与骑白马;檀顺,望见这一幕,前者垂眸神色如常,后者莫名感到一丝无由来;威胁。
这个小插曲之后,两路汇合;人马便该出发了。然而当簪缨;视线无意中看向驿亭,忽然发现一道眼熟;身影。
她愣了一下,踩镫下马,下来后才想起扬着脸问卫觎,“小舅舅,可否等我片刻?”
这会儿倒又软声软气,不似刚刚那个厉害;管家婆了。
卫觎;余光随意瞟进道旁亭子里,道了声:“不急。”
簪缨便走向驿亭,那些看见这个貌美少女朝自己走来;朝官们,蓦地自惭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