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无眠,对月徒哀怨,明月年年有圆时,故人再无重逢日。 易尓伊在厨房洗刷碗筷,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谢燮笨手笨脚的在一旁帮忙。 两个女子默契的都没有开口,偶尔偷眼看对方,却发现对方也在看自己。 双目相接,瞬间躲开,昏暗的油灯下,仙子与女子各怀心事。 小院内,徐子东坐在台阶上,目光从未离开缺月。 张盼和周武陵一左一右,同样坐在台阶上发呆。 袁肃占着门槛不挪窝,仿佛那地方属于他。 屈狐仝靠着一根柱子,看着苏信和易尔山用眼神打架。 轻柔的风抚过灯笼,令它左右摇晃,摇曳的烛火将灭不灭,险死还生之后,依旧坚挺的与明月争光。 易尔山在眼神大战中败下阵来,也不知是恼羞成怒还是心有不甘,竟然挺起木剑直取苏信肩膀处。 苏信也不是好相与的货色,七柄小剑全部现身,接成剑阵与那木剑僵持。 两招之后,易尔山便知没有胜算,心不甘情不愿的收回剑,直接坐在冰凉的地板上生闷气。 苏信也没有得势不饶人,朝露引着七柄小剑飞回袖中。 打斗声在厨房都能听见,易尓伊歉意道:“我那弟弟没有恶意,仙子别怪罪他。” 谢燮不以为意,反而真诚道:“这些日子,多谢你照顾徐子东。” “明日真的要走?恩公才醒,不再休息几日?”易尓伊将手中洗干净的碗递给谢燮。 谢燮接过碗,整齐的摆在碗柜中:“他现在也算因祸得福,身体倒是无碍。” “将养几日看看不行?万一有什么……”背对着谢燮刷洗大锅,易尓伊有些失落。 沉默片刻,谢燮微笑道:“没事,有我。” 刷锅的手略微停顿,继而更加用力,输的一败涂地的易尓伊只能将不舒服发泄在铁锅上。 院中,徐子东这才注意到身体的变化,依着屈狐仝说过的内视方法探查之后,清楚的感受到肺腑的箭伤留下的痕迹,还有小腹伤势的痊愈情况。 大致摸清自己的底细,徐子东开口问道:“蚊子睡在哪里?” 周武陵回道:“在小夏村。” 徐子东眼神恍惚:“新亭侯呢?” 周武陵神情微苦:“苏信在从御金关的城头抢回大哥的遗体,新亭侯应该在萧远山手上。” “哦。”徐子东回应一声:“当日要是听你的劝,就不会有这些事。” “这话你说过一次,再说一次有何不同?”周武陵不喜道。 “我说过?”徐子东思附片刻却是想不起何时说过:“我忘了。” 周武陵不忍责备,当初韩少从死的时候就见到过徐子东哭成泪人,如今杜从文一去,他能理解徐子东的自责。知道此时说再多也是多余,索性闭口让徐子东自己去想。 一旁的张盼鼓捣着他的烧火棍,他将其中一部分取下,往里面装填青绿色,比小拇指还细,还短的物件。 被称作子弹的东西填入五颗,张盼又将取下的一部分与烧火棍合在一起。做完这一切,张盼才慢悠悠道:“老板,与其在这里追忆往日,还不如想想以后该怎么办。这一次的事有谭山岳的份,那帮追杀你的马匪估计也是谭山岳的人。新亭侯虽然在萧远山手上,但咱们的仇人可不只有萧远山。” “况且……”张盼稍有犹豫,停顿片刻还是说出:“况且那谭山岳是姜浩言的一手提拔的人,这次的事有没有姜浩言插手我们都不得而知。” 徐子东双手落下,偏头看向张盼道:“姜浩言有什么理由动我?” 抬手压下张盼想说的话,徐子东继续道:“别瞎猜,御金关内谭植说的清清楚楚,来龙去脉我都知晓,是我的问题,和姜浩言没有关系。” 张盼摊开手:“那我没话说。” 月光映在地面,青石地板犹如披上一层银衣,徐子东抬头看着缺月轻声问道:“如今局势怎么样?” 军情大事张盼一直没有周武陵那般在意,周武陵接过话头:“杨象升新败,泽州僵持不下,局势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 “杨象升输了?”徐子东不信道。 周武陵摇摇头:“输倒是没输,只是折损两万人马,和我们差不多。” 张盼眉毛一动,杨象升死两万人不过断根手指,我们死两万人那是手脚尽废,能是一样?看来嘴上说不怪,心里还是有怨气的。张盼伸出左手在徐子东身后冲着周武陵一摇,示意周武陵别说这种话。 徐子东按住张盼的手道:“没事,本来就是我的错。” 目光迎上周武陵的丑脸,徐子东挤出一个笑容道:“本来还想找杨象升借些人马,去御金收拾谭山岳。看这局势,该是没这可能。” 强行挤出的笑容让周武陵不太好受,低头不去看徐子东的脸,柔声道:“收拾谭山岳也要姜浩言点头才行,那谭山岳好歹也是镇字头的将军,若是明目张胆的动他,就算姜浩言同意,只怕朝堂上也会有无尽流言,到时候也会对你不利。” “这个和姜浩言打声招呼就行,他要是阻拦,我就不认他这兄弟。”坐在对面的苏信插嘴道:“而今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