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般。那个时候大将军每次问他事,他都只会答一句我听大将军的。然后被大将军骂一句,你这小滑头。 大将军,这一次,侯小涛该听谁的?心中默念一句,老瘸子转过身,“福生,去侯爷爷床底下把那个黄色的包裹拿出来。” 福生一点头,小跑着奔向茅屋。 老瘸子揉揉发疼的脑袋,回忆道:“当年就跟大将军说过,陈友谅是个能共患难不能同享福的东西,大将军偏偏不信。说这话的时候还好死不死的被元三郎听到,你说我倒霉不倒霉?” 马玉琅恍然大悟道:“就是因为这件事,所以大将军才挖去你的髌骨,将你赶出军伍?” “不然呢?”老瘸子不爽道:“老子打仗最卖命,杀敌最当先,要不是因为这个,我能退下来?要不是因为这个,一个余杭的婆姨能让许南山抛开那么多老兄弟退出军伍?” “本来打下天下城之后,我和许南山怎么都能更进一步,就是因为这句话,害的许南山也跟着一起退下来。”老瘸子一脸歉意。 马玉琅闷声不开腔,这些事他也是第一次听说。 说话间,福生抱着将近四尺的黄布包裹到来,小跑着递给老瘸子。 头发上布满灰尘和蛛丝,他却不管,一双大眼睛好奇的看着满是灰尘的包裹,挪不开目光。 老瘸子吹去灰尘,慢慢的将外面的黄布打开,露出黑色的刀鞘,隐隐间还可看到一个壹字。 那刀鞘老旧不堪,样式与马云井腰间佩刀几位相似,却又略有不同。 马云井没见过这种刀,但他老爹和一众老人却都认识,这是陈友谅攻打天下城之前命匠人新打造的制式佩刀。 当初第一把刀打成的时候,陈友谅它赏赐下来,为这刀老副将和许南山差点大打出手,最后不知二人做过什么交易,反正这把刀落在了许南山手上。 老瘸子拔刀出鞘,二十几年的岁月没有让刀生出半点锈迹,足见当初打造它的人极为用心。 寒光连闪,老瘸子随意挥舞几刀,“当初离开军伍的时候,许南山说他断了手,再拿刀不合适,独臂刀客四个字好说不好听。还说我瘸着一条腿,拿着这把刀总还能当拐棍使,比他拿着有用。这么些年来不拿刀手都生了,也不知还能不能砍下敌人的脑袋。” 收刀入鞘,老瘸子咧嘴一笑,缺牙的老嘴没个把门的,“福生,今天没肉吃,你带着富贵先回去。替我告诉你爷爷一声,就说他侯爷爷要走了,可能不会回来了,以后他也不用日夜跟着你奶奶。他侯爷爷和你奶奶,根本就没有他想的那些事。” 福生一脸不高兴,板着脸道:“侯爷爷,不许占我爷爷便宜。” 一点小心思被个小娃看破,老瘸子也不脸红,乐道:“就你小子聪明,以后一准比你那没出息的爷爷强。” 福生更气:“你才没出息,我爷爷是天下顶有出息的人。” “出息出息,你爷爷最出息。”老瘸子不与小娃一般见识,连推带踹将几个小娃赶出门,接着看向马玉琅,“余杭那边搞这么大阵仗,老瘸子要是不出声,这天底下还以为大将军就许南山一个贴心人,这可不行,老瘸子第一个不答应。” 马玉琅一激动,“老副将的意思是……” 老瘸子驻刀而立,“大将军这辈子没有对不起我们,我们也不能对不起大将军。陈友谅既然敢过河拆桥,那我们这些掉进河里的人就得想办法把他拉下水,回头送他去地下,好好在大将军跟前跪着。” “要是办不到,那咱们就去大将军跟前跪着。”略微停顿,老瘸子补充道。 “好,我听老副将的。”马玉琅轻声道。 “将军百战死,壮士何时归?此生入逍遥,身魂何须回?马玉琅问的真好。”老瘸子念念有词, 视线扫过破旧的茅屋,既然不须回,那老子就不回来了。 老瘸子举起刀,“逍遥营何在?” “在此。”马玉琅单膝跪地,朗声回道。 “在此。”张近水,霍敬,褚联,还有那十数人同声回应。 十数人竟是喊出千军万马在列的豪气,看得马云井和身后那百十甲卒一脸惭愧。 “这天下是我们跟着大将军帮陈友谅打的,如今陈友谅敢动大将军,我等当如何?”老瘸子怒喝道。 “身魂何须回。” 十数逍遥老卒如同回到往日,大吼出声,一如几十年前还在军中替陈友谅卖命的时候。 这是逍遥营的魂,他们从来没有忘记。 怒吼声震的百十甲卒耳膜发麻,心中更是无尽恐惧,南楚境内居然有人敢直呼陈友谅大名。 马云井心惊胆颤,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老爹跟前,慌张道:“爹,你要干什么?你到底要干什么?” 无人答他。 老瘸子提刀而行,一瘸一拐的越过众人,紧接着,包括马玉琅在内的人一同起身,跟着老瘸子一起往外走。 走出茅屋,走出村子,向着庐江城走去。 越来越多的人从四面八方赶来, ———— 这一日,庐江城被一个叫侯小涛的老瘸子打破,一同的还有曾经的逍遥营第一任校尉马玉琅,还有将近两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