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见过徐飞将,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也知道他在当年那些甲卒心中的地位,杀一个徐飞将,就意味着要杀千千万万跟徐飞将同生共死过的人。要不然就得夜夜担心会有人会替徐飞将报仇雪恨。”裴苳浒不管其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说与众人听。 “眼下周延年起兵不过是开头,不信你们看着,过不去几日,顶多五天之内,整个南楚都会陷入一片混乱之中。那些曾经跟着徐飞将的人,一定会站出来为他讨一个公道。”裴苳浒笃定道。 王晨像是听明白什么,心头一喜,急忙出声道:“将军是想现在就……” 孙睿不甘其后,慌忙劝道:“将军三思,我们绝不能出兵入楚。” 裴苳浒喝光碗中糖水,如同一口干完一大杯酒一般,豪爽的一抹嘴道:“人间只有一个徐飞将,能把南楚搅的天翻地覆的机会也只有这一次。你们以为那重戟和李莫升撤回的人马真的是为堵住我们?我裴苳浒值得他陈友谅如此兴师动众?” “今日以前我想不明白陈友谅撤军的目的,但那丑脸的家伙送来徐飞将身死的真相之后我就想明白了。诸位,陈友谅怕的不是裴苳浒,他怕的是那些跟着徐飞将同生共死的老部下。重戟回去,防的不是我,而是那些可能连牙都掉去一半的老人。” “周延年和许南山只是这些老人中的两个,还有更多的人会加入他们二人之中。裴宣忠老爷子曾提起过几个名字,这些人只要没死一定会出现。” “徐飞将右副将庐江狼侯小涛,逍遥营第一任校尉马玉琅,神威营校尉龚应,这些人绝对不会闷着不吭声,陈友谅怕的就是这些人。” 孙睿神情慌乱,已然知晓女将军的打算,张大嘴巴吼道:“将军三思,将军三思啊。” 裴苳浒不理会,道:“等到陈友谅把这些人全部抹去,不管他是厉兵秣马攻东齐,还是来大越,都不是我想看到的,我可不能看着周延年死在别人手上。” 银牙紧咬,裴苳浒喝问道:“南楚注定要乱,为何不让它乱到死?伤筋动骨哪有心脏插上一刀来的痛快?” 王晨笑了,抱拳喝道:“将军英明。” 陈友谅,你也会有今天。右拳紧握,裴苳浒一拳砸翻身前的沙盘,喝道:“传令下去,原定计划全部作废,派人通知陛下,让天南和建宁的人来收回怒苍。老娘要去零陵道打探打探消息,只要侯小涛这些人一动手,老娘就把河西河东打个稀巴烂,看他陈友谅能奈我何。” 一声老娘,豪气万丈,余紫剑的小心肝一阵狂跳。 孙睿倒吸一口凉气,女子气概,何至于斯。 “遵命。”只要能杀南楚的杂碎,老子都干,王晨当先回神,高声应命。 令出而行,一众人火速离去,为奔赴零陵道做准备。 大帐内,只留下两个女子。 心脏跳动速度明显与平时不同的余紫剑紧张的站在原地,不敢看裴苳浒,因为一看之后,竟是有当年初见宋围忆时的感觉。 继而想到她特意支开自己,不让自己见到屈狐仝,这种变相的保护令的余紫剑心头浮起一阵暖意。 “妹妹,再来一碗糖水可好。”注意到余紫剑的不自然,裴苳浒笑道。 余紫剑连连点头,小跑着逃开。 再回来的时候,帐中已经空无一人,沙盘显眼处,一副字留在上面。 字迹娟秀,没有笔走龙蛇的磅礴气势,偏偏一撇一捺间又隐隐有几分豪气。 但那十四个字连在一起,却没有半点豪气可言。 ‘日迟独坐天难暮,夜长无寐天不明。’ 生在余杭,长在西湖,才子佳人的风花雪月余紫剑见过不少,酸溜溜的诗句也听过不少。 这句话她看得懂,也想的明白,原来裴苳浒和她一样寂寞。 糖水落地,手捧着那一副字,轻轻靠在脸上,再也不肯松手。 ———— 大营外,一颗百年老树上,周武陵看着忙而不乱拆帐篷的甲卒缓缓坐下。 小不二刀张望着大营,:“周先生,他们这是要去哪里?” 周武陵老神在在道:“去该去的地方。” 右手拍拍树干,不等屈狐仝再问,周武陵悠哉道:“忙了一夜,先休息一会儿,回头还得赶回御金,又是一阵难受。” 屈狐仝本没打算坐下,却看到大营中走出一个紫衣女子拿着一副字,像是在寻找什么人。 这个女子太过熟悉,趁着女子没看见自己之前,急忙蹲下身子,隐在树冠中,“周先生,少爷交代的事还没办完,就这么回去如何跟少爷交代?” “怎么没办完?他还给你其他任务了?” “裴苳浒不是没答应么?” “她拒绝了?” “这倒没有。” “没拒绝便算是答应,女子一般都是这样。” 屈狐仝不喜道:“事关重大,不能儿戏,若是裴苳浒不出兵,周延年等人的压力会很大。” “话说的够明白,裴苳浒去不去是她的事,我们又不能逼她。”周武陵闭上眼,捡一个舒服的姿势躺在树上,打一个哈欠道:“放心,那个疯女人绝对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天予不取,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