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场里几十人打架可比自己村子和隔壁村子打架斗殴来的惨烈许多,动不动血光四溅,人头乱飞,真是吓人的紧。 这还只是小规模对战,真要见着同村那个自军中退下来的老卒口中上万人的捉对厮杀,血流成河的画面,那该有多可怕啊! 挥着柴刀砍断身前的树枝,借着缺口已经不甚明显的月亮洒下的微光,印小良看到远处北山的轮廓,回身吼道:“武大人,到啦,前面就是北山。” “吼什么吼,老子又没聋,你给我小点声,跟你说了多少遍,现在得叫我武校尉,你小子怎么没个记性。”一个尉官打扮的人走上前,推开印小良,借着月光看向那如天龙卧身的北山,向着后方一压手,小声道:“告诉后面的兄弟,原地休息,今晚咱们就在这里睡了。” 命令一个接一个向后传,不多时传到一百多丈外,接着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黑暗中只能看到一个个人影就地坐下,有的拿出水囊,有的掏出干粮,更有甚者,直接响起呼噜声。 印小良靠着一颗老树坐下,委屈的拿柴刀砍老树露出地面的根茎。 他的武大哥巡视一番后来到他身边,笑着摸摸他的头,“咋啦,谁惹咱们小良生气了?” “打三岁起就叫你武大哥,现在咋就不能叫了?” “我当是什么事呢!”武校尉挨着他坐下,和蔼道:“回到村里你爱怎么叫怎么叫,但现在是在军中,就得有军中的规矩。” “我又不是吃军饷的,管你那么多规矩。”印小良不服气道。 “得嘞,得嘞,你是精贵的百姓老爷,我是吃公家饭的狗腿子,老爷爱怎么叫就怎么叫。”武校尉乐呵呵的一摆手,调整一下姿势,脑袋靠着树干,“睡了,明日一早你和其他村的百姓一起回去,到壶儿口去找三叔和三婶,然后回家好好照顾弟妹,后面没你们什么事了。” 印小良收起柴刀,“武大哥,你们来这里到底干啥?这荒山野林的难道是要打什么野味?听襄平逃出来的百姓说,那边已经开始饿死人了,这是赵家主取代北周做皇帝的最好时机,你们咋还不去呢?” “哟,你还知道这个?”武校尉闻言一笑,身子坐直几分,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个差不多从小跟在自己屁股后面跑,书都没读过的小兄弟。 “我哪知道啊!”印小良脸色一红,“都是村里那老卒说的。” “哦,老爷子说的倒是没错。”武校尉点点头,“咱们现在就是要去襄平,不过家主说要在壶儿口先收拾一条拦路虎,然后才能去,拿下襄平后,家主约莫也该坐龙椅了。” “壶儿口就只有阴兵,哪有什么拦路虎?”印小良瑟瑟发抖道,大概是想起了阴兵的恐怖传说。 “谁知道呢?”武校尉淡笑道:“家主说有,那就是有,咱们听着就是,一定没错。” “大哥说的是。”印小良赞同的一点头,接着又奇怪道:“可是壶儿口在山那边,从这边爬上去可不容易,还绕这么远路,这又是个什么道理?” “谁告诉你要爬上去的?我们是来……”武校尉话到一半,突然想起这个不能说,连忙转移话题道:“快点睡觉,明天早点回去。” 印小良被勾起好奇心,推了推武校尉道:“我们来干啥?” “问那么多干什么?刺探军情可是杀头大罪,小心我一刀砍了你。”武校尉将刀拔出几寸,吓唬道。 印小良脖子一缩,急忙收回手,委屈的眼泪立刻掉下,在月光下格外晶莹剔透。 最不爱看兄弟这幅样子的武校尉心头一软,放下长刀,安慰道:“小良,家主说,打仗这些事是咱们拿刀的该干的,你们老百姓负责安居乐业就行,这次让你们出来也是迫不得已,明日一早,所有的百姓都能回家,往后就没你们什么事了。所以有些东西你不要问,我也不能说,这是规矩,不能因为你是百姓老爷就得坏规矩。” 印小良抹去泪水,“屁的百姓老爷,上次去县里交税,那里面的官老爷架子比家主还大。还有隔壁老王,有点事要去衙门画个押,结果硬是被掏空了钱袋子才把事办成,你说有这么对老爷的?” “哪里没颗老鼠屎,总有些不争气的东西,仗着有点权力谋私利。你放心,等这次把拦路虎除去,拿下襄平,家主做了皇帝,一定会腾出手来收拾这些狗东西。”武校尉拍拍长刀:“到时候,老子这把刀第一个砍下去,家主说过,百姓是他最大的靠山,谁要敢跟百姓过不去,那就是跟他过不去,你要相信家主。” “我自然信得过家主,要不然我爹我娘也不会跟着出来。” “那不就得了,快睡觉,你明天要赶路,我明天要干事,谁都不是清闲命,睡不好哪有精神做事。”武校尉靠着树干,话还没说完,已然沉沉睡去。 印小良听话的不再出声,这两日实在太累,此地距离三条路的交汇处已经不远,原本三日的路程,硬是两天走完,能不累么? 月静如水,北山静悄悄,茫茫林海中,再也没有人声。 这一夜,壶儿口南北两山,暗暗藏下好几千人。 也是这一夜,邓敏与赵文春都在赶往交汇处的路上,没有休息。 只有壶儿口二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