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微对父亲的印象,似乎一早便停留在了多年前。 …… 这天夜里,太微屏退了众人,独自坐在窗前望月。 天空上云疏星朗,晚风里花香流淌。 她一言不发,只盯着高悬的冷月看。时近十五,夜幕黑沉,月亮却是又圆又亮。不经意间瞥去一眼,只觉得那圆月恍若溪边斜挑而出的石灯笼里的光。 冷锐,却又温柔。 薄白的月色,大片洒落在窗前。 太微迎着它,摊开了右手手掌。月光落在上面,轻纱流云一般,没有丝毫的重量。这夜晚,平静宁和得像是一幅画。 美丽而虚假。 太微惦记着白日里在紫薇苑发生的事,半点睡意也没有。 周公不来寻她,她连眼睛都懒得阖上。 夜色越来越浓,时辰越来越晚。月亮则高高升起,且越升越是明亮。太微不知在窗边坐了多久。 忽然,她听见了一阵阵急促的马蹄声。 她站起身,屏住了呼吸,那是铁蹄叩响地面的声音! 那声音之响亮,犹如雷霆万钧,震耳欲聋。 太微脚下的地面,似乎都在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动静而颤抖。 这样的深夜里,怎么会有大批人马经过? 靖宁伯府身在的万福巷里,皆是官宦人家,乃至世家勋贵。即便建阳帝不将他们这群人放在眼里,也没有三更半夜突然派人镇压的道理。 然而听外头的动静,却又实在不像是小事。 太微立在窗边,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这时候,集香苑四角已渐次亮起了烛火微光。 马蹄声雷鸣一般,仍未停歇,那些眠浅的人早被惊醒了。太微屋子里本是黑魆魆的,但窗扇半开,月华如霜,总算带进去两分微芒。 长喜和刘妈妈举着灯,一前一后地过来寻她,见她站在那,还是一副没有就寝过的模样,不觉都怔住了。 刘妈妈率先反应过来,让长喜去将灯搁下。 她自己则走近了太微,轻声问了句:“姑娘可是睡不着?” 白天紫薇苑的事刘妈妈也有所耳闻,知道太微是叫姜氏提前赶回来的。 刘妈妈道:“姑娘,夫人做事,一定有她的理由,您不必放在心上。” 她想劝劝太微,可思来想去,并没有什么话能用来宽慰,不觉有些语塞,到头来全变作了一声叹息。 姜氏疯疯癫癫的,恐怕还是时好时坏。 刘妈妈让长喜拿了身衣裳过来给太微披在肩头上。 正披着,二人忽见太微竖起一根手指置于唇上,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刘妈妈和长喜面面相觑,不知她要做什么。 太微的声音压得很低:“你们听见了吗?” 长喜怔怔的,反问她:“听见什么?” 太微的手扣在了窗棂上,低声道:“马蹄声,停下了。” 就在方才,停下来了! 远去的声音,已经听不见,越来越近的那一拨,却忽然全停下了! 太微眯起了眼睛。 刘妈妈和长喜却是糊里糊涂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摇了摇头道:“先前好像的确是叫马蹄声给吵醒的……” 话音刚落,紫薇苑外忽然想起了震天响的拍门声。 因在寂夜里,这点声响被无限放大,有如巨石砸落,门板坠地。 刘妈妈连忙转身出去查看情况。 过了一会,她面带慌张地走了回来。 她走时,脚步虽快却还平稳;回来时,脚步却变得踉踉跄跄。 太微猛地脸色一变:“出了什么事?” 刘妈妈口气惊惶地道:“前头发话,让姑娘们都去花厅集合……”说完了,她缓口气才像是打起了精神,“说是不得耽误,让人赶紧都过去。” 太微眼神一凛:“没说理由?” 刘妈妈再三摇头:“没有,一句多的也没有。” 夜幕下,靖宁伯府灯火通明,恍若白昼。 整个万福巷,都亮起了灯。 千盏万盏的明光,汇成了一张几可遮天蔽地的大网。 太微带着长喜走出集香苑后便发现,府里已经乱成了一团。 她在夜风中听见了说话声。 是小七在问白姨娘,怎么了。白姨娘答不上来,支支吾吾地说到了花厅便知晓了,让小七乖乖的不要多话。 太微循着声音,确定了方向后加快脚步,没一会便赶上了白姨娘母女。 小七见了她很高兴,上前来牵她的手,不停地问:“五姐,你也是被人叫起来的吗?” 小七年纪小,睡得香甜,若无人喊她,哪里会醒。 这会走在了路上,还是睡眼惺忪的伸手揉个不停。 太微笑着说了一句“是”,转头去看一旁的白姨娘:“姨娘,如今是女眷们都去花厅?” 白姨娘点点头又摇摇头,最后道:“应当是的。” 来传话的人说得飞快,很是着急的样子,并没有理会那些询问,只说不准耽搁,得速速地去。 是以白姨娘也不敢确定。 不过她们几个既然都往花厅去了,崔姨娘、祁茉等人应该也不会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