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冷,雪化得慢。 树上地上,仍全是厚厚的积雪,一脚踩上去,咯吱作响。 太微来了两回,越看越觉得这地方冷冷清清没有半点人气,活像要闹鬼。她双手缩在暖袖里,小声嘟囔了句:“算账便算账,非来山上算……”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打算上山杀人埋尸呢。 太微腹诽着边往前走,忽然脚下一滑,连忙抓住了他的手。 这路实在不好走。 上回来时虽然天黑,但天气好。 不像今日,到处白皑皑,又湿又滑。 她叹口气道:“你倒是气性大,过了这么久的事,还惦记着要算账。” 薛怀刃回头看她一眼,将她拉到自己身侧,眉目冷冷地道:“你还敢嫌我气性大?你夜闯侯府行踪诡秘,我没当场杀了你,便是手下留情了。” 太微后颈隐隐有些发凉。 寒风吹过来,真像是闹鬼了。 她心知他说的不是假话,可他们之间每回剑拔弩张,都成了干柴烈火…… 想想也是面热。 太微讪讪而笑:“我这般喜欢你,想来你是舍不得杀的。” 她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 薛怀刃猝不及防,面上冷意应声而裂。 太微继续道:“旁的不敢说,论喜欢,定然是我喜欢你多过你喜欢我。你要是杀了我,便永远无法得知我到底为什么这般喜欢你。依你的性子,怎么杀的了?” 她似乎坦荡荡,大无畏。 顶着张天真无邪的面孔,说的却是爱与杀。 看起来狡诈又笨拙,仿佛集单纯与复杂于一体。 她走在林间,像个神女,又像引人堕落的妖邪。 薛怀刃看着她,杏脸桃腮,蛾眉皓齿,只觉有着说不出的美丽和诱人。 正巧一阵山风吹过来,吹得她衣袂起舞,翩翩如云。 ……九天仙人,不外如是。 薛怀刃面上的冷意再也凝不起来。 ——他不想杀她。 ——他只想扒了她的衣裳。 念头一闪而过。 薛怀刃在心里暗骂了一句。 ——真是个禽兽。 这丫头浑身上下里里外外都透着古怪,换做往前,他绝不会靠近。可不知道为什么,碰上她,他就像是鬼迷心窍,理智全无。 情爱这种东西,果然不能尝…… 一进别院大门,薛怀刃便将人困在了怀里,眼神直白又露骨地看着她,一字一顿道:“我想要你。” 太微闻言怔了一怔。 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坦荡,没想到他却更坦荡。 情与欲从来不分家,她当然知道。 可他说得这般干脆,仿佛天经地义,必须要说。 如此眼神,如此迷人。 太微几乎要溺毙在他的眼睛里。 于是烈火燎原一触即发,她垫脚仰头,蓦地亲了上去。 薛怀刃转瞬便撬开了她的牙关。 二人顿时呼吸大乱,唇齿缠绵,一路亲到了床榻上。恰逢四下无人,被褥干净,天时地利又人和。太微利落地扯掉了斗篷。 他方才那句“我想要你”勾得她心痒难耐,浑身躁动,心道今日说什么都要将这小子收拾了不可。 她三下五除二解开了他的腰带。 这时,薛怀刃却突然说了一句煞风景的话。 “永定侯府初见那一面,如今回想起来,真是越看越奇怪……” 他低头看着她的眼睛:“你那日说的话,到底有几分是真的,又有几分是假的?” 长指轻轻拂过她的唇瓣。 他的眼神依然直白而露骨,口气却克制又冷静:“还有那个吻——” 那个由太微主动而起的吻,究竟又代表了什么? 薛怀刃低下头,贴到太微耳边,低低道:“已经很久没有人叫过我薛嘉了,便是义父,也已经多年没再叫过那个名字……可你从一开始,叫的便是这两个字……为什么?” 为什么非是“薛嘉”不可呢? 他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 每一个都叫太微无从回答。 她静静躺着,手垂下来,什么衣裳也懒得脱了。 这讨人嫌的家伙,就不能等一等么…… 耳边风声如涛。 一浪复一浪。 太微叹口气道:“薛嘉也好,薛怀刃也罢,不过都是名字,有什么不一样。”她偏了偏头,眨眼道:“你还不是一直祁五、祁太微又俏姑的胡乱叫我?” 薛怀刃冷笑了声:“你倒是会胡说,这分明是两码事。” 太微抬手搂住了他的脖子,把他拉下来:“怀刃二字戾气太重,我不喜欢。” 她半真半假地说了一句,不等话音落下,又飞快另起话头道:“这宅子阴森森的,真是冷。” 薛怀刃沉默着没接话。 太微有些心虚,没话找话说:“你听外头那个风,鬼哭狼嚎怪瘆人的……” 正当此时,风里突然响起了开门声。 太微心里咯噔一下。 薛怀刃已经束好腰带坐起身,又伸手来拉她。 太微扑到他背上,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