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说裴清鸢的到来,是不是让温兆龄更困扰了。
不过崔近月知道,他那边显而易见热闹了不少,有云夫人推波助澜,两人经常会遇到一块儿,被迫相熟起来。
连温明意都迅速倒戈,忘了之前哥哥给自己下的各种暗示,非要去掺和周静姝的才女聚会,而是和明艳飒爽的淳表姐打得火热,比亲姐妹还亲。
相比起妹妹,温兆龄对裴清鸢就冷淡多了,云夫人不知看没看出来,反正她是铁了心要撮合儿子和外甥女。
没过多久,温兆龄就与国子监学子们出门去隐山游学了,此为正经事,云夫人也阻拦不得,只能由他去了。
这是崔近月记忆里没有过的事,挺有意思的,没了两方火热相争,反给他诸多清闲,温兆龄想必是不堪其扰,只能跑路了。
而这样一来,裴清鸢就没了目标,她便将目光放到了崔近月身上。
两人说是对手,可自她来了侯府,并未发现崔近月和温兆龄有多亲近,蒋老太君也没有透露出要把崔近月许给温兆龄的意图,这让裴清鸢很好奇,好奇崔近月是什么样的人。
如今天已经冷了下来,按照往年,崔近月已经病上两回了,今年她倒是很坚强,仿佛劫难已过,身体在慢慢好转。
虽然她还总是咳嗽不停,常常精神不济,但到底没有病到要卧床的地步。
连沁芳阁的下人们都说,表小姐这是长到了年岁,身体自然就好起来了。
蒋老太君无疑是最高兴的人,她又亲自去请了悟真法师一回,慈眉善目的老僧只给了四个字:否极泰来。
这样的批命,正合蒋老太君的心意,她也冥冥中有某种猜想,而法师给她吃了颗定心丸,老太太默默给妙觉寺捐了一大笔香油钱。
在这样的前提下,裴清鸢来找崔近月玩儿,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崔近月如今过着万事不用操心,连喝口水都几乎有人喂嘴里的贵女生活,除了修行就没别的事了,也很欢迎裴清鸢的到来。
聊上两回,也就熟悉起来了。
裴清鸢是家族精心培养的贵女,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饱读诗书,通晓人情往来,若论起来,她与周静姝是有些相似的。
两人都是这样不公平的时代下,才德心性都很优秀的女子,她们是有思想的,不是麻木不仁的,却也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这难免让人惋惜。
崔近月记忆里,与裴清鸢只是点头之交,如今接触起来,才发现她既直爽得体又善解人意,还挺讨人喜欢的。
而在裴清鸢看来,锦阳侯府这位正儿八经的表小姐,也与她见过的女孩子都不太一样。
崔近月的行为举止倒是没什么离经叛道的地方,可她虽然有着一副病弱至极的躯体,但在她身上,裴清鸢却完全看不到久病之人的那种颓丧和阴郁。
相反,崔近月有种骨子里透出来的生命力,淡淡的,却韧劲十足,仿佛水火不侵。
她举手投足间,总带着些漫不经心的意味,显得慵懒又神秘。
裴清鸢这会儿年纪还太轻,她不明白为什么崔近月会让人感觉那么特别,却隐隐能察觉到,她的灵魂凌驾于躯体之上,这世间好似没有任何能困住她的东西。
这让裴清鸢对崔近月充满了兴趣,虽然她对自己说,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但她又清醒地知道,不是这样的。
她有些不想承认,崔近月对她的吸引力,比表哥还大。
崔近月倒是不知裴清鸢所想,却也发现了,她是越来越爱往沁芳阁跑了。
望月阁离沁芳阁可有段不短的距离,如今天又冷,她却还是几乎每日都会过来。
而云夫人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竟然完全不在乎外甥女“投敌”,或许是这辈子没了蒋老太君的步步紧逼,她便也松懈了不少,也没了防备崔近月的意思。
再说裴清鸢,不管是品茗论史,还是谈乐对弈,她都很有话和崔近月聊,俨然把沁芳阁当打卡地了。
崔近月甚至听到过春采和秋赏吐槽,不知道的,还以为裴表小姐不是看中世子爷,而是看上她家小姐了。
是的,如今能在各房主子前伺候的,都猜到裴清鸢是来和温兆龄相亲的,好在云夫人管家有方,倒没人敢嚼什么舌根。
温家的姐姐妹妹们自然也都知道,不过她们却是无需顾忌那么多,又见崔近月和裴清鸢之间没有半点儿火药味,便也常来沁芳阁,与她们一起顽。
几个女孩儿一待就是大半天,倒让沁芳阁有了前所未有的热闹。
也是裴清鸢不知道,崔近月以前可不是她现在看到的样子,沁芳阁也常年冷冷清清,温家姐妹们都是不怎么敢来打扰她的。
因着原身总是发病,蒋老太君还曾亲自发话,道霜儿生病的时候,各房的人问候一声也就罢了,无需过来探望,总兴师动众的,对她这么个小孩不好。
如今她们就不用忌讳这个了,崔近月虽然还是动辄就要咳上几声,但不会再虚弱得像败了的花儿一样,叫人一见就心生阴霾。
她完全能够参与她们的聚会,与她们谈笑风生。
这般又过了些时日,端王府的阳泉郡主给相熟的女眷都发来了请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