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郭伟达使了个眼色,低声道:“伏卿,反正到底裁多少,他左相也不可能真的来数,就是少点儿,也没什么所谓嘛。” 沈承聿道:“一个营少点儿没什么,每个营都少一点,加起来可不是个小数目。叔父,他是左相,不是个傻子。” 这是没法通融了。 郭伟达:“……” “诸位还有什么问题?” 还能有什么问题? 他们有什么问题,不都没法解决吗? 他们也知道,沈承聿不可能留他们吃饭,所以这些老东西们只能灰溜溜地哪来的哪去了。 谁也没想到,他们这么多人一起来,还能铩羽而归。 沈承聿让徐叔亲自送他们出门。 这么多老将军,一个个灰头土脸的,好像被人欺负了一样。孙令辉反而是面色最自在的。他跟袁毅晨并肩出了门,道:“刚刚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呢?” 袁毅晨看了看外头的天色,道:“结果都是一样的,开口也没用。” 孙令辉嘿嘿一乐:“明白人。” 他道:“我倒是觉得轻松了。现在我这金吾卫就剩下了两万,好管。” 袁毅晨自言自语道:“或许麻烦的还在以后吧。” “嗯?你说啥?” “没什么。” 孙令辉就当他自言自语了。他搭上袁毅晨的肩膀,道:“走,今天挺暖和,我请你喝酒去?” 袁毅晨看了他一眼。 “干什么干什么,哎呀,不是花酒。” 袁毅晨这才点了点头。 俩人便并肩往酒楼去了。 == 这些老将军们走了之后,沈承聿便带着宋明珂回了房。 因为手中还有事情,沈承聿便坐了下来处理公务。 宋明珂在他的旁边,看着账册,偶尔给沈承聿磨墨。 所谓红袖添香。 宋明珂捏着墨锭,道:“你今日没松口,叔父他们不会生气吗?” 沈承聿一边写字,一边道:“我说了,都是迟允干的,他们就算生气,也不会冲着我。” 宋明珂轻哼。 也就只有他,干了坏事还这么坦然。若是被郭伟达他们知道,可不是得打断他的腿。 “对了。” 宋明珂道:“叔父他们为何反应这么大呢?他们营中少了人,不是更好管一些?” 沈承聿写完了手中的字,把毛笔放在一边,拍了拍身边,示意宋明珂坐下。 宋明珂坐下了。 “我给你举个例子。” “比如,一个营中,一共有两万人。现在上头要求裁去一万人,如若你是将军,你会如何做?” 宋明珂想了想道:“裁去一万人?” 沈承聿轻轻摇头,他道:“这一万人,其实并不好掌握。一万二也罢,九千也罢,其实只看将军的心情。如若将军只裁了九千,但是仍然对外宣称为一万,那么就相当于,这九千人能够享受到原本该有的一万人的抚恤和军饷。” 宋明珂似乎明白了。 “也就是说,那空下来的一千个人的军饷,就会直接被将军收入囊中?” “没错,这也就是军中常说的空饷。” 沈承聿继续道:“这样的事情,在军中屡见不鲜。虽然这几年,军中风气由先皇整治,已经好了许多,但仍然存在吃空饷、喝兵血的状况存在,我很担心。” 宋明珂看着他。 “别看他们看着憨厚,实则背地里确实做了不少这样的事情。每个营中保不齐都有,他们这些做将军的,也就见怪不怪了。” “长此以往,定然酿成大祸。” 宋明珂道:“所以你才会如此迅速地整治军中?” “是。” 沈承聿把双手交叉,放在鼻梁前:“我知道很难,也许一年,两年,都不行,但我还是想趁着在位时,多做点什么。” “好,我帮你。” 沈承聿微微勾了勾嘴角,让她靠在自己的肩上。 他眨了眨眼,听到了窗子外头传来了坚冰破碎的声音。和着滴答滴答的水声,若笙箫吹奏,琴瑟和鸣。 冰雪消融,万物复苏。 冬天就快过去了。 == 裁兵正在有条不紊地行进。 五日过后,所有营中的将士们都已经陆陆续续前往各个州。 命令下达,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