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府。 迟允的书房总是不缺客人的。每日求他办事的,找他议事的都不绝,迟允本人每日也是忙碌到深夜才能歇息。 但这次,他的书房之内却安静得出奇。 只剩下了温酒的响声。 许泽站在一旁,眼睛盯着酒壶底下的小暖炉,缩着肩膀不敢说话。而底下的大臣们更是不敢出声,他们你瞧瞧我我看看你,用眼神推搡着,谁也不先开这个口。 迟允把玩着酒杯,看似百无聊赖,面上却是没什么表情。 见迟迟无人开口,苏佑为清了清嗓,道:“是这样,今日左相把诸位叫来,诸位大抵也知道,是为了昨儿晚上的事情。” 提起昨夜,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有的官员直接捂住了嘴巴。毕竟对于他们这些提笔看花的文官来说,叫他们亲眼目睹宋明珂的杀人手段,确实是残酷了一些。 “是,大人您请说。”有人道。 苏佑为看看他们,点点头,道:“不瞒各位。眼下的情况,确实是比较棘手的。” “棘手?” “大人,我不明白,”魏重道,“这整个御史台就死了一个罗淇,其他人被下到了大理寺,但这大理寺可都是咱们的人呐,要拿要放,那还不是大人一句话说了算?” 苏佑为都懒得和他生气。 他道:“魏重,我早就说过,你的目光实在短浅。跟了大人这么久,这些事情怎么都看不明白?” “你说的这些看起来都对,但是你可别忘了,御史台可是有个徐向哲在的。” “徐向哲现在就是咬死了要清理御史台,你我都说不出什么,就算现在陛下亲自来了,还得夸他徐大人一句正气凛然。” “啥啊!” 魏重摸摸脑门,表示自己不理解。 “不过,”有年轻的官员道,“这就是几个官的空缺,应该不打紧吧?” “怎么可能。” 苏佑为道:“咱们消息这么灵通,多半都是靠着大人在御史台的关系,你以为就是官职空缺那么简单吗?” 这年轻人还是不懂。 苏佑为摇头。 现在的新人,机灵的太少。像迟允这样一点即通,到处都吃得开的人,真是见不着了。 这次看起来是宋明珂让了一步,但只有他们知道,迟允的损失有多惨重。 御史台,迟允以后肯定是很难再启用了。 他手下的亲信要么死了,要么被查,就算安然无恙,也被飞花卫和徐向哲给盯上,再想有什么动作,他们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如此一来,迟允不光名声受到了牵扯,还被生生砍掉了一只手臂,至少在京城之内,他无法像从前一般手眼通天了。 苏佑为觉得可惜。 迟允还是年轻了一些,这次算是被长公主算计,着了她的道了。 不过,除去其他,在他这个年纪做到这里,已经是翘楚中的翘楚了。 苏佑为在这里胡思乱想,那边却是吵了起来。 “你们未免也太小心了,风声鹤唳人心惶惶,他们还没怎么着呢,咱们先自个儿给自个儿吓死了,这像话吗?” “你像话吗?相爷的损失不是损失吗?你懂不懂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 “你……” “咔哒。” 此时,迟允把酒杯往案上一磕,响动虽然不大,却足以让所有人都静默了下来。 迟允放下酒杯,双手交叉道:“都说完了吗?” 众人都低下了头。 谁敢再说话啊? 这个时候敢说话的也就只有苏佑为了。苏佑为道:“峻生,此事牵扯甚广,不可等闲视之。恐怕长公主那一边,我们不能坐视了。” 迟允未言语。 他的指肚摩挲着杯沿,动作颇带着几分的兴味,不带怒火,也不是欣喜,很是怪异。 “峻生?” 苏佑为以为迟允在发呆。 迟允出声道:“没事,我只是在想,御史台的人自然没什么问题,那么他们突然暴露,究竟是怎么回事。” 苏佑为想了一下道:“你的意思是……咱们这些人有……内鬼?” 众人赶紧把肩膀都夹紧了,生怕迟允一个不经意就怀疑到了自己的头上。要知道,迟允的手下虽然不比飞花卫狠毒,但是他们可都听说过迟允当年血洗御史台、杀遍京城商的故事啊。 迟允仔细地思考了一会,摇摇头。 “不好说。” “那就是没有内鬼,”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