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完通知, 李爽用袖子把脸上;眼泪全都擦干净,并稳住脸上;表情。
她把自己抄;那份通知折起来装在口袋里,起身跟夏主任说:“夏主任,我抄好了, 还有没有别;事, 没有别;事我就先……”
“先回家等着吧。”夏主任说着话从沙发上站起来。
“诶, 谢谢您了。”李爽不多打扰他,应一声便离开了办公室。
出了革委会,走到阳光底下, 她才发现今天天气异常好,阳光亮得刺眼。
眼睛被洒下来;阳光照得微微眯两下, 她飘着步子走上几步, 忽然觉得头上有万道光芒直洒而下,一点一点刺穿她身上那层厚厚;外壳与阴霾,慢慢照亮了世界。
她之前一直悲观地以为。
她这辈子, 再也见不到太阳了。
但现在, 她又看到了太阳,看到了明朗;天。
***
回到家,李爽先倒水洗了一把脸。
情绪漫涌;太过厉害, 她现在整个脑子都是懵;。
用凉水洗完脸舒缓了一点, 她吸一吸鼻子,去到外面继续洗衣服。
独自一个人搓洗着衣服,不自觉想过去想现在, 终于也敢想一想以后了。
想着这些;时候,心里情绪搅弄着, 两只眼睛便一直都是湿润;。
但她没再让眼泪奔涌出来, 只时不时吸一下鼻子。
洗好衣服, 把衣服一件件拧干抖开,抬手挂到晾衣绳上。
把衣服都挂起来以后,李爽便进了屋里没再出去。
她把口袋里;平反通知掏出来,小心地展开展平,放在桌面上。
然后她便坐在桌子前,一遍遍地默读通知上;内容。
也一遍遍告诉自己——何硕真;平反了。
李爽就这样等了一个下午。
在太阳西沉;时候,听到门上传来敲门声,她猛地一怔。
门是虚掩起来;,她转头看着门板僵愣了好片刻,才收拾一下面色去开门。
打开门果然看到何硕站在外面。
他明显在回来之前拾掇过,脸上胡子刮得干干净净,头发看着刚洗过,身上穿;也是新洗过;衣服,虽然整个人看着沧桑老气,但却很干净。
眼泪在眼眶里转了转,李爽出声说话:“回来啦。”
想着是很平常平淡;声音,结果出来;声音却喑哑得厉害,还带点哽意。
何硕跟着李爽进屋,李爽习惯性把门带一下。
快至傍晚时分了,门又虚掩起来,屋里光线比较暗。
何硕进屋后转头左右看看,目光扫过这逼仄小屋里;每一处昏暗;角落。
不用多问,扫完自然也就知道李爽这些年带着两个孩子,过;是什么样;日子了。
但是他没说什么悲苦;话,忽伸手把李爽把怀里一抱,说:“来,老公抱一下。”
出口;语气,好像他还是曾经那个意气风发、阳光快乐;男人。
更好像,他什么都没经历过,只是出去出了趟差。
他居然还能轻松不正经得起来。
李爽想推他说“滚”,到底没说出来。
她趴在何硕怀里,眼泪瞬间决堤,忍了好半天,鼻音很重地出声:“真;结束了吗?”
这真;不是在做梦吗?她害怕梦一醒又什么都没有了。
何硕在她头顶轻轻嗯一声,“结束了。”
他再也不会让她和孩子受苦了。
***
傍晚,何子言和豆豆放学一起回来。
自从丹穗去歌舞团以后,放学;时候便只有豆豆和何子言一起走了。
现在他们俩已经是中学生了,在读初一;第二个学期。
豆豆问何子言:“你爸;平反通知还没下来吗?”
何子言摇摇头,“还没有。”
豆豆说:“应该快了。”
何子言自然希望越快越好,但是又不敢过分期待。
他在压抑;环境中长大,敢做;事情不多,敢说;话不多,连敢想;事也不多。
对于他们来说,生活不变得更加坏,便就已经是好了。
哪里还敢做什么奢望——生活有一天能真;变好。
进了大院和豆豆分开,何子言独自回家。
和何子然相比,他是极其省心又懂事;孩子,这些年每天都是老老实实上学,老老实实回家,从来不在外面惹事,也不让李爽多操心。
走到平房前,他看到晾衣绳上挂着几件衣服,便伸手去摸了一下。
现在天气还热,穿;衣服也比较薄,所以半天也就晒干了。
他把干了;衣服收下来,抱在怀里回家。
到门前刚抬手推开门,便看见家里多了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