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鹤唳。
像恶诡尖着嗓子在耳畔回荡。
棺材匠的声音没有被风吹散:“一口棺材只能躺一个人,你一早就想好放他走,你以为他走得出黄家屯?”
瘸子固执道:“是姜家屯。”
棺材匠语气满是包容和谅解:“很快,很快就能变成黄家屯。”
顺着棺材匠的手指。
瘸子看向村口姜家屯石碑。
在窜天杨包围下,“姜”字上半部分已经变成了“黄”字上半部分。
像是一种力量朝另一种力量的倾斜,预兆着改变已成定局。
瘸子无法接受,他疯了一般怒吼:“一定会有人发现这里,你会遭报应的!”
棺材匠丝毫不生气:“事实上,没有人发现,事实上,在遭报应的是你们啊。”
瘸子再也发不出声。
甚至无法动弹。
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口棺材从天而降,将他掩埋在黑暗中,手持砍刀的人终究成了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鱼。
此时的姜二正拼了命跑,闷着头在林中跌跌撞撞得奔跑。
他不知道村子怎么突然变成这样,只知道回家过年的第一天,脖子上多了条链子,他父亲告诉他这是保护。
如果变成畜生趴在地上吃喝拉撒是保护,那这个村子已经完全不能用常理解释,他才不想要这种保护。
他反抗过。
得到的却是一顿殴打。
他无法理解,正值壮年的自己为什么不是瘸了条腿的父亲的对手。
他依旧反抗。
直到后来,他亲眼目睹每户人家少一个人、多一口棺材,眼睁睁看着昔日的亲朋好友成为刀下亡魂。
血腥味充斥着整个村子。
他好想这是一场颠倒过来的梦,梦能够在未来某一日消失不见。
突然间。
一道甜美的声音传来。
“嘻嘻嘻,你为什么要跑啊,是不愿意娶我吗?留下来吧,我可以保护你,不要再跑了好不好?”
嬉笑声扎进姜二脑袋,打乱了他的思绪,让他想起噩梦。
梦里,一个身穿红嫁衣四肢着地的小东西围着他要嫁给他。
姜二当时就吓懵了,越发坚定要逃出村子的念头。
此时,姜二挥舞着双臂,想要把声音驱赶出脑海,却没注意到前方有个斜坡。
“啊!”
姜二不慎摔了下去。
浑浑噩噩中,他又看到了红嫁衣,就在他以为自己难逃厄运时,一根绣花针穿透红嫁衣,将其牢牢钉在杨树上,红嫁衣于尖叫中化作一缕烟消失。
百里晴握着检测仪和指南针:“还是无法确定方向。”
杜迟捂着左眼,指着正前方:“这是南,对吧,时长官?”
时桑点头。
不经意间扭头,发现百里晴神色幽怨,仿佛心灵遭受了某种重击。
时桑眉头一挑,提醒杜迟:“多照顾一下你的百里队长。”
杜迟脸红,他没去看百里晴,就是因为自己心不静,忘不了一早醒来发现自己手脚并用把人抱在怀里。
那太羞涩了。
而他实在想不起来他为什么会和百里晴一张床躺着,只能缩成鹌鹑,像个鸵鸟一样把头埋在土里。
姜二伸着右手,他很想提醒这些身穿特制服的人,他还在地上躺着。
罗如是戴着特制面罩,蹲在姜二面前,上下查看。
“报告,受害人男性,目测身高一米七五,二十岁到二十五岁之间。颈脖有明显勒痕,膝盖、掌心有擦伤和厚茧,初步判断,至少遭受了一个月的非人折磨。”
百里晴点头回应,经过短暂的培训,罗如是能力非凡,成功在一众觉醒者中脱颖而出,没有加入23号,反而成为19号继杜迟之后的又一位实习生。
姜二继续伸手,都判断完了,不说扶一下,至少拉一下吧?
罗如是低头看了眼姜二。
在姜二的热切目光下,罗如是快速分析目光成分,而后与人击掌。
姜二:“……”
他一定还在梦里。
没错!一定是!
时桑抱怀道:“姜家屯,井玉咽气的地方。”
杜迟说出眼睛的追踪结果:“我只看到目标消失在这里。”
说话间。
杜迟依旧捂着左眼。
没办法,他只觉醒了一只右眼,不捂着很容易头晕目眩。
百里晴瞅准时机,站了出来,把她亲手缝制的眼罩递给杜迟:“先将就着用,特殊眼罩还在赶制。”
杜迟受宠若惊,脸更红了,面孔像是被人用真心弹了一下又一下。
时桑被塞了好一把狗粮,她摸摸喉咙,难免有些噎得慌。默念这是自己要养成的情侣,再噎,也得咽。
姜二以为他要在地上躺到天荒地老,转眼之间,视角换了,他被两名身穿特制服的人一左一右架着。
远远看去,三人凑在一起排排队,像块黑巧克力味的夹心饼干。
姜二一个多月没有说话,他用尽所有力气才把一句话说出来:“不能进,有危险,棺材,匠……不是人。”
时桑摸下巴:“还挺押韵。”